乔羽终于明白为何野史中总会提到“魔人失心”四字,它指的并不是魔人所修炼的失心术,事实上他的确不再有心,这三个月的枯坐是他修炼魔功的过程,一直以来的内敛竟在今日以最残忍,最触目惊心的方式来呈现,捏碎那串铃铛的决绝是为了舍弃不堪回首的过去,捏碎心脏是为了忘却所有情义,**来完成魔功的蜕变,心脏碎裂的刹那魔吼震天,他一步踏出消失在雪山中,女帝伸出的素手轻轻颤抖,地上触目惊心的血迹宣示着那个人终究还是走了,走的彻底,走的决绝。
女帝抬头看向东北方,天罚巨剑已经鸣响,战云密布的苍穹之上有一只巨大的眼眸睁开了,冰冷淡漠,没有一丝感情,整片大地都被笼罩在这恐怖的目光之下,以这只巨眼为中心天地开启了一道巨大的黑色气门,气门旋转仿佛要吞噬一切,巨剑很快安静下来,乔羽隐约能够看见气门笼盖之下那瞬间白发的少年一拳打穿了天罚巨剑,恐怖的拳势丝毫不停直接穿透皇天子的胸口透后背而出,皇天子沉静如水二指并起剑气激荡,魔化的少年一记弧月斩断他的手指,拽住他的头发抬膝一撞发出轰然巨响,血柱从皇天子后脑喷薄而出,原始而残酷的打法,血腥而恐怖而战斗,与神魔井上空战神子的惨烈如出一辙,滚滚的黑云都受到震慑而去,八道惊天动地的气息从九州四面八方飞来,魔气完全遮住了天空,完全是互换伤势的战斗在巨眼之下展开......
战斗持续了足足白天,这百天里不断有恐怖的惨叫和嘶吼声声传出,有残肢断臂从天空掉落下来,还有皮肤碎肉甚至被活生生掏出的肝脏肺腑,有的燃烧着火焰,有的散发着魔气,住在下方的人早已奔走四散,魔母九子死了六个,俱是分尸碎骨,磨碎魂魄,死状凄惨,皇天子被摧筋断骨封在千尸界,逍遥子用界行之术移转鬼界,断开所有通道,隔绝时空,万妖子金蝉脱壳亡命异界,而魔人虽然重伤但魔性却更重,天降的魔母未敢下界就逃遁而去。
带着恐怖的气息魔人毁灭了邙族的皇宫,废墟之中一名女子瘫坐在地上,形容憔悴,面如死灰,魔人走到她身边伸出手指,她闭上眼睛握着他的手指点在自己额头,然后时空变幻,一切都变成灭世的模样,乌黑的天空,死寂的世界。
雪族还是那么平静,只是少年走后少女就病倒了,上至女帝下至子民每日都有人看望她,但她的病情始终不见好转,少年失踪月余,她形销骨立,终于在一个充满了暖意的春天逝去,雪族举族哀痛,女帝为她送葬时百里长街聚满了人群,乔羽看到面无表情的女帝,看到雪族子民那无法掩饰的哀伤。
少女的坟建在雪族西面,他们相信在西方有极乐的世界,愿她在死后能够安心,女帝亲自立碑,那块干净的小石碑上写着“雪族使者琉璃之墓”,女帝伫立三日,三日里一动未动,她的神态竟和当初魔人来到雪族时一模一样,虚弱,心死。
时间流转,景物却未变,接下来的几年里女帝一如既往的处理着雪族的事务,不断有魔人的消息传来,屠鬼楼,入神界,杀河伯,灭神子......,他的恐怖一天比一天加剧,人们提到他的名字只剩下了胆寒。
那座插满了琉璃瓦的小坟平静安稳,数年如一日,时常有人来看望她,坟上长有青青草,却没有该有的生机,不知过了多少年,不知道时空流转了几遭,一日,那个坟边出现了一个身影,少年白发,月白如水。
不知他经历了多少,不知他在轮回走过了几次,他的背影只剩下苍凉,无声的寂静弥散,仿佛天地间有了他之后再也承载不起其他人,一人来,天地寂灭,而那座小坟上的轻轻却焕发了生机,在他脚边轻轻摇动。
“我已失心,你的情我注定亏欠,何必多情,何苦深情,我送你进入轮回道,忘却前世今生”,他伸出手指正要助她进入轮回小坟上忽然绿芒璀璨,脚边的青草柔软地伏在他脚边。
“夫君,你没有心我的心可以给你呀”,青草摇动,有人在他耳边轻语,璀璨的绿芒汇成一道光柱进入他的胸口,他踉跄倒退一步手按胸口,“咚”,他听见了心脏的跳动,一阵悠扬的笛声传来,不知何时女帝已立在长街尽头。
“结发为夫妻,恩爱不相疑,夫君,我转世后再找你,陪你”,微风吹来,似有一只手温柔地拂过他的脸庞,笛音悠扬散去,绿芒也闪烁而逝,那一刻乔羽看到少年毫无表情的脸上满是泪痕。
这晚过后魔人消失,绛雪女帝同时归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