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六在常喜明的陪同下轻步来到房中,发现病床上的常青看着很瘦,眼眶子都凹了下去,整个人跟皮包骨似的,五十岁的人跟个七八十岁差不多。
真就是油尽灯枯那种。
药石之力已是难救。
“常老将军,本王代表朝廷来看你了,别动,快躺着...”
贾六一只手握住常青伸在被窝外的右手,一只手示意常青不要挣扎起来,更不要行什么礼。
常喜明见状赶紧给王爷搬来凳子。
贾六坐了,两手合在一处包着常青枯瘦的右手,身子微微前倾,神情凝重,眼神满是来自上级的关爱。
“王爷,末将怕是不行了...末将死不足惜,只恨不能追随王爷杀贼...”
常青说话时断断续续,每一句似乎都在用尽全身之力,让人看着极是不忍。
贾六看着难过,劝慰道:“老将军,你不要再说了,歇着歇着,好生养病,待病好了再与本王杀贼去...”
常青却是微微摇头,虚弱的声音道自己怕是熬不过这两日,一直撑着这口气便是想等大将军王过来,好将自己关于平贼的建议奉上。
“要是这些方略能助王爷...助王爷剿平贼人,末将纵是死也含笑九泉...喜明,”
常青失去光彩的眼神看向自己的儿子。
常喜明忙将阿玛半月前口述让他代写的平贼方略拿了过来,贾六接过翻开细看,都是非常合理的建议。
从排兵到布阵,再到粮草运转,所写的每一条都是一个经年老将的心血。
不过最后一条有些蹊跷,常青竟是提醒大将军王要注意川军,因为他怀疑四川绿营有人同番贼一直秘密勾结。
前番重庆副将马大元降贼一时不是偶然,似是一场酝酿已久的阴谋。
贾六郑重的将方略收好,又问常青云南绿营哪些将领可用。
常青说了几个人名,贾六记在心中,又好生宽慰常青几句这才离开。
不想没走多远,就听后方传来哭声,竟是常青就此病死。
贾六长叹一声,吩咐丁庆:“你安排一下,给常提督买口上等的棺材,用我的专车运回京师...沿途一切开销都由大将军王行辕开支,另外以我私人名义奉五百两份子钱。”
吩咐完这些,贾六翻身上马,未几出现在四川绿营驻地。
王福、祖应元、常秉忠、张大彪、鲍国忠、安禄、玛德里...
看着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庞,看着那一双双泪水朦胧的眼睛,贾六的心都要化了。
“队长,您瘦了!”
王福的手同贾大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他有些悲伤,因为队长看着比两年前圆了一圈不止。
故乡的水土养人啊。
“阿福,你也瘦了啊。”
贾六高兴的拍了拍王福无比结实的胸大肌,再瞧瞧等着自己握手的祖应元、老常他们,忽的脸一板,有些不高兴的哼了一声:
“我听说你们当中有人要取我而代之,说什么大丈夫当如是,还说什么异种也称王,这都是什么话!
...这才短短两年,我们之间的友谊就不再牢不可破,成了一锅稀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