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管家出生于张家的“家臣”家族中,从小就和一群人被张家当作将来的老宅管理者培养,后来他努力吸取所有可用的东西,刻苦不缀,经过多次考验后,最终得到了管家的权力,而后在管家中也进行激烈竞争,才能跟随这一代的家主,做了几十年的大管家——也是唯一可以被称为x管家的人。
这些年下来,刘管家见过的人很多,一些很隐秘的,只有家主知道的消息,他作为家主最信任的心腹,也都知道很多。但是在刘管家的印象里,哪怕是让张家都忌惮的“那些人”,也没有一个和眼前出现的这位一样,有着如此可怕的压迫力。
当下里,刘管家的态度就谨慎了很多,他的目光收敛,对着公仪天珩十分尊重、客气:“是这位少爷?”
尽管他知道这个人是跟着他们家大少爷一起过来的,可他作为一个人精,哪里看不出自家大少爷对这人也是一副敬畏的态度?自然他就不会说出什么“大少爷的朋友”之类的话。
张博翰跟刘管家对视一眼,回答道:“是的,他叫公仪天珩,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些天如果不是公仪先生相助,恐怕我也回不来了。”
刘管家就对公仪天珩说道:“原来是这样,公仪先生请进。”又言,“先生的救命之恩,张家牢记于心。”
公仪天珩微微颔首:“请。”
刘管家心下稍松,仍旧是一副真诚带笑的模样:“先生请随我来。”
接下来,迎接其他族人的事情就被交给了二管家三管家等,刘管家用一种非常恭谨和看重的态度,一直把公仪天珩和张博翰带进了老宅之中。路上不管遇上什么人来打量,刘管家都是目不斜视,仿佛没有看到一样。
随着时代的发展,张家的老宅也从古朴的风格变为现在的外面融合古朴与新潮,内部豪华无比的类似大别墅的形态。
进门后就是很宽敞的大厅,摆着好几个长桌,所有人或者衣香鬓影,或者衣冠楚楚,都显得非常的现代范儿。
不过这只是偏厅,再往里面行走才是正厅,这里就规规矩矩地安置这许多舒适的沙发,在最中间的沙发上,坐着几个老者。旁边坐着奉承的则是不少的男女晚辈,还有一些贵妇般的人物姿态优雅地行走,送来果盘或者一些茶点之类。
看起来,里面外面像是两个世界,还是挺温馨的。
当张博翰跟着刘管家进来的时候,有人看到了他的身影,顿时说道:“咱们的大少爷回来了!”
刹那间,主沙发上一位威严最重的老者就转过头来,苍老的双眼里,陡然闪过一丝如同鹰隼般犀利的目光。
然后,那老者招招手:“博翰,到祖父这里来。”
张博翰恭恭敬敬地走了过去,也没忘了替那个煞星介绍:“爷爷,这位就是孙儿的救命恩人,公仪天珩。”
老者——这一代的家主张辉国早就注意到了这个年轻人,又察觉到了刘管家的示意,心里有了些想法。
但在这个时候,他还是只朝着公仪天珩点了点头:“原来是博翰的恩人……公仪先生,快请坐。”
这短短的对话并没有任何遮掩,在座的所有人都听了个清楚。同时,那些各有打算的家伙们,也从里面挑出了几个关键词。
救命恩人,xx先生。
里面颇有些东西可以咀嚼啊。
张博翰失踪了好几天,隐约间有些消息漏出来,这张家的人自然也都不会忽视,各自不知用其他方法探查过好几回了。其中一个很可靠的消息就是,张博翰已死——听说他那些手下的尸体都已经被发现,恐怕张博翰是被沉江了。当然这里面还有些疑虑,在背后到底是谁出手——好几个人都有嫌疑——仍在调查之中,可现在张博翰突然就回来了,就让人产生了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不过,跟这件事没关系的人只需要考虑到自己一方的利益是否会有变化,坐得依旧是稳稳当当,而那下手的人才需要惊慌,因为张博翰在接下来,一定会从中找出破绽,血拼一场。
好几方人都在隐晦地打量那位“救命恩人”。
也不知道这个公仪天珩在这场戏里会扮演什么角色,他这个所谓的恩人,是真的恩人,还是这位大少爷有什么别的打算?
但不管怎样,公仪天珩在众多打量下的坦然自若,还有他那过于出众的容貌与仪态,都叫他们无法忽略。
公仪天珩很自然地坐在了被让出的、距离张辉国很近的那一个单人沙发上,张博翰跟他一样,都来到张辉国附近。
张辉国表情有些严厉:“博翰,你失踪的事,需要跟我仔细说一说。”
张博翰肃容道:“是的,爷爷。”
张辉国微微点头,杵着拐杖站起身,一步一步稳稳地朝二楼走去:“跟我到书房。”又对刘管家吩咐,“老刘,你代替我好好照顾公仪先生。”再跟公仪天珩说道,“公仪先生,我先失陪了。”
公仪天珩勾了勾唇,他的声音略低而柔和:“无妨。”
在他开口的一瞬间,就仿佛带着什么致命的魔力,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到了他的身上来。
随后,公仪天珩就静静端坐,只偶尔在刘管家不着痕迹地恭维中,和他说几句话。但是对于张家的其他人,他似乎一点理会的意思也没有。那些张家摸不清他的底细,在犹豫之后,也没有哪个人主动上前,来跟他搭话。
就这么似乎僵持似乎和睦地过了有半个小时后,有人来到了刘管家的身边,跟他附耳说了几句话。
刘管家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然后就朝公仪天珩说道:“公仪先生,家主有请您前往书房一叙。”
刚说完,刘管家就对上了公仪天珩一直没有任何变化的眼神——他似乎什么都知道?或者说无论什么都无法将他动摇?很快刘管家就挥去了那些猜测,笑着给已经起身的公仪天珩引路,一直带着他,来到那书房的门口。
只留下这厅里的众多张家族人,面面相觑,心思各异。
公仪天珩推开书房的门,就嗅到了一股淡淡的书墨之香。不过这些书香之气里面他并没有感觉到跟他所在大陆中那些书籍一样的力量痕迹,而是很普通,甚至很呆板。只有极少数,流溢出来的气息才有些灵动的感觉。
——因为已经了解了这个世界的知识体系,所以公仪天珩也很明白,这些给人感觉灵动的,多半都是时间久远且手抄而成,而感觉呆板的,就是所谓的印刷品了。
当然这也不重要。
公仪天珩一抬眼,看到的是坐在侧面茶几旁边的张辉国与张博翰。这祖孙两人的神情都有些严肃,尤其是张博翰,他对公仪天珩的态度更加不同——除了流露出的敬意以外,谨慎和恭敬,都更增加了几分。
张辉国在公仪天珩进来的时候,就主动站了起来:“公仪先生,请过来坐。”他的语速很慢,仿佛在斟酌言辞,“刚才怠慢了先生,还望先生不要见怪。先生对博翰几度出手相助,这样的恩情,我张家也是必然要报答的。”
公仪天珩依言坐下,慢声说道:“没什么怠慢的,张老爷子不用在意。至于援手的事,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同样是说话,可有些人尽管每一个字都跟平常人没什么不同,但说话间的语速和语气配合起来,却给人一种奇特的韵律感,让人忍不住仔细听,听完之后,又忍不住觉得每一个字都非常有道理。
张辉国顿了顿,他的声音有些老迈,态度有些迟疑——或者说,带上了一些小心翼翼:“公仪先生,有个问题,我不知该不该问……”他的手指在杖头上搓了搓,像是有点紧张的,“您的身份……是不是古武者?”
公仪天珩眉头微动:“古武者?”
张辉国更迟疑了:“您救下博翰时所使用的力量很奇特,我虽不才,也曾经见过一些古武者,他们拥有一种内力,据说能够达成相似的效果。之前我听博翰说起,就有了这样的猜测,也不知是否正确。”
公仪天珩稍一思忖,答道:“我确实是武者,但你所说的古武者是什么,我并不知道。”
张辉国的神情松缓,笑容更殷切:“那么,公仪天珩想必也不知道古武者协会?”
公仪天珩微微摇头:“不知。”
张辉国并没有去询问公仪天珩的一身本事是从谁那里学到的,因为他多少也知道,一个古武者的传承属于隐秘,如果他寻根究底地追问,说不定反而会引起对方的不快。反正对他来说,重要的是这位古武者本身——如果他是古武者协会的人,那么他们张家如果跟他交好,说不定就能跟古武者协会拉上关系,而他不是古武者协会的人那就更好了,他们说不定可以把这位古武者拉拢过来。
所以,张辉国很快就说道:“不知公仪先生有没有加入古武者协会的意思?我张家虽然无能,但如果先生需要,竭尽全力也可以摸到门槛,将先生推荐过去。”
公仪天珩道:“我素喜自由,对古武者协会并无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