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基层兵卒的命令,往往越是简单,像是什么电影电视上懂不懂就一群大头兵汇集在一起说什么仰角多少度,距离多少里,风向多少分等等,然后所有人都如同特种兵一般哦哦哦都明白,然后瞬间能够调整到这些数值所代表的方位,这不仅是侮辱观众的眼睛,也在侮辱观众的智商。
山谷之中顿时被吼叫声堰塞,满满的在山体之间回荡,荆襄兵卒气势汹汹的冲了上来……
这些一直跟着刘琦的荆襄兵卒,从进川到现在也没有多少和斐潜手下交手的经验,他们对于战场的认知也仅仅是建立在原先的基础之上,并不可能有什么战场经验的共享,也自然不觉得徐晃的这些手下有多么的厉害,在一路从荆襄到巴东,憋屈了许久的怒火也在这一刻绽放出来,嘶吼着挥舞着刀枪冲杀。
山崖之上,现在换成了一些弓箭手,这些弓箭手努力的抛射着,企图为自己的友军提供掩护和先期打击,但是并非所有人都明白,山谷之中的气流和山谷外是不同,就像是高楼大厦之间莫名其妙会有强风一样,山顶和山谷之间的风也往往不一样,导致弓箭手射出的箭矢的落点也出现了偏差,有一些甚至射到了自己人的屁股上……
刘琦脸色有些不爽了。
不过在他认知里面,这并不是因为自然风向的影响,而是因为这些弓箭手太烂,所以刘琦怒声呵斥,下令让弓箭手要朝着徐晃的兵卒射击,而不是对准自己人的屁股!
可问题是山谷较宽导致弓箭手想要射中位于山谷之中的徐晃等人就只能依靠吊射,而吊射又会受倒风速的很大影响,然后为了保证不射到自己人身上,结果就是很多箭矢又射过头了,落到了后方去……
扑上去的荆襄兵卒,就像是浪花一样,在礁石上撞出了红色的泡沫之后便无奈的倒下,结阵的徐晃兵卒不仅在装备上强于刘琦的手下,而且在训练度上和战场经验上,也是强出不少,导致了看着像是气势磅礴的荆襄兵卒攻击,然而并没有达成击退甚至击溃徐晃兵阵的效果。
“冲上去!杀!”刘琦跳着脚大叫,然后让兵卒不断的往上冲击拼杀。
蒯琪吞了一下口水,砸吧了一下嘴,欲言又止,他感觉现在有些像是骑虎难下,继续攻击么似乎没有达成预期的效果,不继续么,似乎也不太妙。
当个人位于纷乱嘈杂的战场之上的时候,不见得所有人都能够清晰的思维和感官认知,在血腥的刺激之下,很多人会昏头昏脑一样自动的切断了外界的信号输入,绝大多数的荆襄兵卒并没有发现他们的攻击并没有什么作用,只有站在山崖之上的那一小部分荆襄弓箭手居高临下又身处居外,才算是看得比较清楚,不由得面面相觑有些胆寒……
按道理来说,对方不是应该败退溃散了么?
怎么会这样?
徐晃有条不紊得下达着命令,让前排的刀盾手和长枪手进行配合,然后用位于中间的箭手和弩手,收割着位于后方的荆襄兵卒。
虽然徐晃也有些兵卒在搏杀之中倒下,但是相对应的没有多少配合度得荆襄兵卒倒下的更多,损失非常的惨重。
时间一长,就连刘琦也渐渐觉得不对劲了,抓住了蒯琪连声质问:“怎么回事?现在怎么回事?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蒯琪脸色也是苍白,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他的策略基本上都较为完整的执行了,可是为什么就没有好的效果?
“这个……未曾想彼之兵卒如此悍勇……”蒯琪哆嗦着,挤出了一个解释,“非谋之过,乃兵等不及也……”我的谋划都是完美的,也是没有错的,错的都是最
如果说一流的谋士能够计划周全考虑细致,那么二流的谋士就是只能在一个方面上细致,而三流的么,自然就是策略看起来细致……
就在刘琦不断追问怎么办的时候,兵阵对决之中,天平已经缓缓的开始倾斜了,而一旦一方失去了平衡,倾倒崩溃的速度只会越来越快。随着荆襄兵卒不断的有人被长枪刺穿胸腹,有人被战刀开膛破肚,有人被箭矢射中惨嚎,终于有人在死亡的面前清醒了过来,迟疑着不敢再往上扑。
气势这种东西,虽然说看不见摸不着,但很是玄妙,此消自然彼长。再经过一段时间的搏杀之后,徐晃手下越发的显得镇定,就连气力减退的前线兵卒,也能得到了相应的替换和修整,虽然被荆襄的兵卒不断冲击,但是依旧维持着一个良好的状态,渐渐的就占据了战场的主动。
“杀出去!两翼包抄!”
徐晃盯着一侧山体之上代表着刘琦的将旗,指挥着兵卒开始反扑!
荆襄兵卒不敌,面对徐晃兵卒的逼迫,不由得开始后退,而一旦开始后退,整个颓废的势头就再也控制不住了,就像是拔河比赛僵持的阶段打破之后,往往就是一方会稀里哗啦倒一地一样,在巨大的落差面前,几乎所有的荆襄兵卒心里都跳出了一个念头,完了败了没救了再怎样努力也没有用了,然后哗啦啦就失去了所有的抵抗……
“不!守住路口!”刘琦尖叫着,“别让他们上来!”
蒯琪脸上一片灰白,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形同木偶一样,摇摇欲坠。是的,守住路口,守住登山的小径是还能阻挡一下没有错,但是山上什么都没有,就凭刘琦的这些亲卫护卫能守多久?
蒯琪仿佛像是失去了灵魂,他几次用力的捏紧了腰上的长剑剑柄,想要拔出来自刎,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长剑就像是粘在了剑鞘当中一样,怎么都拔不出来,最终只能是颓然坐倒在地上,带着一丝哭泣的声音念叨着:“投……投降罢……”
刘琦闻言,转身过来,愤怒的抓着蒯琪的衣领,将蒯琪像是一块腊肉一样摇晃着,“这就是你的谋略!你的主意!说要打也是你!现在,现在你又说要投降!”
蒯琪无力的摇晃着,没有回答。
刘琦气急败坏的将蒯琪一推,原本也不想着怎样,但是没有想到蒯琪身后刚好有一块石头,绊了一下,踉跄之中竟然站不稳,一路惨叫着跌下山崖……
“啊……”刘琦傻眼了,“这……我不是故意的……”
一旁的护卫默默的缩着脑袋,低眉垂眼的默然不语,表示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不知道。
刘琦伸着脑袋往山崖下蒯琪的尸首看了一眼,然后哆嗦了一下,颓然坐倒在地上,长长叹息了一声:“投,投降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