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町小姐!快看!这条鱿鱼好大哦!”
阿筑十分兴奋地朝阿町展示她手中的那串有她整张脸那么大的烤鱿鱼。
“哇哦,真的很大耶,你在哪买的?”正不断往嘴中塞着糯米团子的阿町,因嘴中塞满了糯米团子,所以讲起话来略有些含糊。
“就在那边的路口。”阿筑朝不远处的路口一指,“那里有个烤鱿鱼摊,一串只需20文钱,阿町小姐你要不要也去买一条来尝尝看?”
“嗯……我就不用了。”阿町思索片刻后,摇了摇头,“相比起烤鱿鱼,我还是更喜欢甜食,我想多留点肚子去吃更多甜的东西。”
说罢,阿町在一整串糯米团子——足足4个团子给一口气塞入口中。
阿町和阿筑都是活泼的女孩。
大坂还有好多地方没有去过,但她们却在旅店里无所事事地发呆、虚耗时间——这种事,她们可做不来。
因此在绪方赶赴全兵馆、准备参加“大试合”后,阿町与阿筑便结伴出门,准备继续到仍未去过的地区“探险”。
她们俩自出了旅店后,便一路走走停停、吃吃喝喝,好不快乐。
“阿町小姐。”阿筑将手中那硕大的烤鱿鱼塞入自己嘴中,明明整个口腔都被鱿鱼给塞满,但讲起话来却丝毫不含糊,“我刚打听到了——沿着这条街直走,然后再向右拐2个弯,便能看到一条很热闹的欢乐街。”
“那条街上有很多弹琴、说书、表演杂耍的艺人。”
“这条街离我们这儿也不是很远,我们现在一起去看看如何?”
听到“说书”这个词汇,阿町立即双目一亮,紧接着不假思索地用力点了点头:
“好啊,好啊,我们现在就去看看吧。”
二人一边说着、笑着,一边朝阿筑所说的那条欢乐街所所坐落的位置大步走去。
“话说回来——阿町小姐。”阿筑将最后一口鱿鱼咽落入肚,“我有个问题一直很想问你耶。”
“嗯?什么问题?”
“绪……啊,不,真岛大人他是不是没有什么宗教上的信仰啊?”
“啊?干嘛突然问这个?”阿町朝阿筑投去讶异的视线。
“就只是一时好奇、想问一问而已。”阿筑道,“毕竟不论是谁,多多少少都应该会对神佛有些敬畏之心的嘛。”
“但真岛大人他好像就不是这样呢。”
“之前,在前往尾张、途径三河地区时,我们不是有路过一间荒废的寺庙嘛。”
“当时在途径这座寺庙时,因为很快就要天黑了,我们就在那座荒废的寺庙里过夜了。你还记得这事吗?”
阿町:“嗯……我好像有点记不太清了……”
“没关系,你接着听我说。听我接着往下讲,你大概就能将这事给回忆起来了。”
“那座寺庙里仍供奉着一座老旧的木制佛像。”阿筑接着道,“我和你当时都有恭敬地向那座佛像行礼,结果就只有真岛大人理都没理那座佛像……”
“不过这也就罢了。”
“真岛大人之后想做的事情才叫不得了……”
“当时在点篝火时,因为找不到木材,所以迟迟点不起火。”
“于是真岛大人就提议将那座木佛像给砸了,用那木佛像来点火……”
阿町这时扑哧一笑,然后以无奈的口吻说:
“啊,我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的确有这事呢。”
“当时为了阻止他,你费了不少力气呢……”
“那件事给了我巨大的冲击啊……”阿筑这时缩了缩脖颈,脸上闪过几分畏惧,“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会想要把佛像给砸了来生火的人……”
“虽说我不是佛教徒,但我还是觉得将佛像给砸来取暖什么的,实在是太放肆了些……”
“我事后有试过去劝真岛大人,跟他说对待神佛,要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敬畏神佛,看到神佛的像多拜拜,多多向神佛祈祷,准没坏处。”
“结果!阿町小姐,你猜猜看真岛大人跟我说了什么?”
“他笑着跟我说:如果常常向神佛祈祷,就得频繁地将双手合十,这样一来我还怎么握剑?”
“我觉得这事我能记一辈子……”
“……阿逸他的确是不信什么神佛的,因此他常常能做出些很费解的事情。”阿町发出一道轻柔的无声叹息,“所以我对他的这些行径,倒是有些习以为常了。”
“他可是做过很多更夸张的事情的哦。”
“你也知道——我是信神道教的嘛。”
阿筑一边认真地听着,一边点头应和:“嗯,我知道。”
通过阿町平日里的种种生活细节,阿筑早已知道阿町是个虔诚的神道教信徒,对佛教也非常地敬畏。
“阿逸他明知道我信仰着神道教,还总是想方设法地劝我穿巫女服……说想看我穿巫女服的样子。”
说罢,阿町摆出一副“无力吐槽”的模样。
至于阿筑,她这时不禁用没好气的口吻说道:“巫女服这种服饰……非神职人士是不能乱穿的吧?而且巫女服有啥好穿的?”
阿町点了点头:“对啊,因此我刚刚才说阿逸他常常会做出些很费解的事情嘛。”
说到这,阿町换上开玩笑的口吻:
“我曾试想过——阿逸他说不定能和已经死了200多年的织田信长成为好朋友呢。”
“毕竟他们俩都能眼睛都不眨地拿佛像去烧火。”
“啊!是清澄大师!”
“是清澄大师!”
这时。
就在阿町话音刚落时,他与阿筑双双听到前方陡然传来极为喧闹的声响。
这些喧闹声响中,夹杂着道道欢呼,以及一声声以恭敬的语气道出的“清澄大师”。
心中疑惑的阿町和阿筑面面相觑了一阵后,稍稍加快了脚步,向前奔去。
向来奔了百来米后,二人便看到——前方的街道中央,有个慈眉善目、披着褐色袈裟的老和尚。
这个老和尚的周围簇拥着不少人,这些人热情地跟这位老和尚道着好,而老和尚则逐一朝他们点头微笑示意。
“这和尚什么人啊?”阿筑咋舌,“这么大阵仗……”
“嗯?你们不知道清澄大师吗?”一名站在阿町、阿筑的前方,满脸疙瘩的中年人,在听到阿筑刚才的这句呢喃后,扭头朝二人投来疑惑的视线。
“不知道。”阿筑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这清澄大师是什么人啊?怎么看上去很受人爱戴的样子,那么多人围在他身边跟他问好……那个清澄大师被那么多人围着,感觉都快走不动路了……”
“这清澄大师可是我们大坂这儿著名的活菩萨啊。”“疙瘩脸”露出自豪的表情,“他是龙水寺的主持。不仅佛法高深,还精通医术。”
“只要有空闲,他便会到寺外,免费帮那些穷人做治疗。他是不少人的救命恩人,所以许多人都非常地感念他。”
“清澄大师他现在大概又要去什么地方给穷人做救治了吧。”
正听“疙瘩脸”介绍着这位清澄大师时,清澄大师已经从阿町他们的身旁不远处走过。
在清澄大师与她们错肩而过时,阿町只感到一股特殊的、令人闻了后只感觉浑身清爽的香味朝她扑面而来。
“这是什么味道……”阿町抽了抽可爱的鼻子。
“哦哦,这是清澄大师所特制的熏香。”“疙瘩脸”道,“清澄大师除了是寺庙住持、医师之外,同时还是一个杰出的香道师。”
“你刚刚所闻到的香味,正是他所特制的熏香。味道好闻吧?这是全天下独此一份的香味。”
“清澄大师他常常用他的这特制熏香来将他的衣服给熏得香喷喷的。”
“只可惜清澄大师的这特制熏香,香气所能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啊。若是能改正这一缺陷,那这熏香就真的完美了。”
香道——与花道、茶道并称的日本“雅道”之一。
制香、闻香、赏香——这便是香道师。
阿町的出身……说难听点,就是个没啥涵养的村姑,连汉字都不认得,所以也闻不出个什么雅俗来,只闻得出清澄大师的这特制熏香的确是非常好闻,是阿町喜欢的味道。
阿町忍不住用力地深吸几口气,努力多吸几口这好闻的气味后,扭头朝“疙瘩脸”问道:
“清澄大师有贩卖他的这特制熏香吗?”
“呃……这个没有。”“疙瘩脸”摇了摇头,“清澄大师从不卖他的熏香。”
“这样啊……”阿町的脸上浮现出遗憾的神色,然后再次用力吸了几口已经因清澄大师的离去而变得淡薄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