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步兵中队向后退却,压迫他们、追击他们的兽人立刻猛扑过来。中队在他们面前如渗入沙中的水流,向着两侧战线的缝隙退去。他们经过弩炮,炮手们也一起转身。
“他们退了!”一个兽人高喊。他的同伴们立刻齐声呼应。
“杀光人类狗!”
兽人的勇士和他们的士兵们在一起,执行他们习以为常的战术——全军压上,以狂战士为先导进行中央突破,然后只要追杀溃败的敌人就行。一旦敌人的战线被撕裂,士气如虹的勇士们就向两翼扩张突破口,把敌人打的全线崩溃。
兽人的士兵们蜂拥而上,突然一堵明亮的人墙挡住了去路。殿后的拜耶兰各中队用剑和短枪发动反击,打倒了好些追兵。等到狂战士扑上来以后,这个中队又如水一般散开,退向更后面的中队缝隙间。
一层层的拜耶兰士兵单薄而脆弱,稍作接触就退向后方。但是他们不散不乱,彼此交替掩护,轮流在战线后方再次重组,形成新的横队。
莫德雷斯将军在战阵中注视着自己的jūn_duì ,转身对副官说道:“你看,红酒固然能渗透白纸,但是经过三十、四十层之后,还能渗入吗?”
纪律严明的拜耶兰重步兵们一丝不苟地执行了统帅的命令。
他们在两翼坚守阵地,狂战士打烂了中央的战线,但是短时间还突破不了全部防线。而中央的第九军团步兵维持着阵型开始缓缓后退,似乎只要再加一把力就能推倒。
氏族联盟始终未能击穿拜耶兰jūn_duì 的防线,只是将中央战线向后推。在两翼的战线维持不动的情况下,平直的阵线逐渐被拉成一条两翼突出中间凹陷的弧线。
拜耶兰的后备兵力一个大队接着一个大队地被派上前线,填补薄弱的地方。兽人的勇士们发现自己一直在前进,敌人一直在后退,但是这支拜耶兰jūn_duì 没有一点崩溃的迹象。他们只能派出更多的狂战士,来替换那些在先前的战斗中战死、发狂或累垮的。
渐渐的,前前后后的狂战士们由于焦躁和长时间的战斗开始失控,对敌人和自己人不加区分地疯狂杀戮。不断推进的战线也变得凝滞。
晴空一片寂静,风也静了下来,仿佛不敢破坏雨后的美景;水珠仍然偶尔洒落,却已是直直落下。太阳高悬在天空之上,随后又消失在一片窄而长的乌云里。战斗的厮杀和呐喊都平息下来。
过了几分钟,太阳撕破乌云的边缘又出现在天空。一切都明光闪亮。好像响应这亮光似的,战场上纠缠在一起的数万士兵听到了在地上翻滚的雷鸣。
在一尘不染的明净空气中,阳光明亮的映照下,一堵银色的墙出现在了氏族联盟的侧后方。许许多多芝麻粒大小的影子正在四散奔逃。
推进中的兽人们纷纷停了下来。
他们看到平日里桀骜又凶残的座狼骑兵们正失魂落魄的奔过草地,像打断了腿的野狗一样夹着尾巴哀鸣着逃向后方。
然后,那堵墙动了。
“停步,看齐!”前面传来将领的命令。
“右转弯,缓步走!”接着又传来口令。
穿着胸甲和蓝色、红色制服的骑兵骑在乌黑色、棕红色、青灰色的战马上,跟随迎风飘扬的旗帜向前移动,听从军官的口令停步转弯,或保持间隔排成队列。时而可以听见节奏均匀的马蹄声和马刺的碰击声。
“枪骑兵,前排出列!”
24个中队的3000名骑兵集中起来,骠骑兵和龙骑兵让开,320名枪骑兵前锋举起如林的骑枪排列成半里宽的正面。
长矛上的小旗随风而动。
银胸甲的精锐枪骑兵在前,骠骑兵和龙骑兵的队列马刀上肩紧随其后;宪兵和骑炮兵也加入过来,来到旷野和战场的西面,在第一线的枪骑兵后停下来,面对着宽阔战场上密集的步兵横队和方阵。
除了禁卫军骑兵之外的所有中队全部加入冲锋。
骑兵群沿着缓坡和平地前进,越过刚刚被冲垮肃清的狼骑兵的尸体。马匹开始出汗,骑兵满脸通红。
格里菲斯在第一排的战列中,和这支jūn_duì 中每个人一样,熟悉而忘我的热情、一往无前的自豪喷薄而出。
他确信,强大的超凡者在这堵骑墙面前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粒砂,随着马蹄颤栗,在骑枪下心悸。
骑兵将领和他的首席百夫长举着金环上的鹰帜,高呼战斗的口号,掠过骑墙的正面。
在鹰帜还没有驰近的时候,每个中队都沉默不言,毫不动弹,俨像没有生命的物体一般;鹰帜一来到他们近旁的时候,中队就活跃起来,喧哗起来,和鹰帜下官兵的高喊声汇合起来。
那呼声经久不息,令人欢欣鼓舞。欢呼声越来越高,越来越强烈,终于汇成一片震撼山岳的呐喊声。
将军举起长剑,在万众瞩目中向着前方弯曲的战阵一指。
浪潮似的冲击即将降临。
兽人们停了战斗,听见那三千匹马的声音越来越大,听见马蹄奔走时发出的交替而整齐的踏地声、铁甲的磨擦声、刀剑的撞击声和一片粗野强烈的喘息。骇人的寂静过后,忽然一长列银亮的骑枪和钢刀在那墙上出现,摇晃的铁盔和旗帜下,全部骑兵越过战场。
三千人有如天崩地裂般齐声喊道:
“拜耶兰——
“万岁!”
……
氏族联盟的统领们目瞪口呆地看着滚滚而来的银色铁壁。前往祖灵怀抱的时刻正在以分秒倒数。
他们急忙推搡勇士和士兵,让他们向着右翼展开。
“长矛在前,弓箭在后。
“齐射三轮!”
所有氏族联盟战士的双腿就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眼看着盛大的骑兵阵举着骑枪和马刀,在旌旗和军号中迎风前进。一队队半兽人开始稀稀落落的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