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攘攘如棉花的人群,安定少卿的慷慨之声与宁倾城的辩驳声似乎被吸纳得无影无踪,赵明月只听得赤冽轩低沉醇冽的喉音续断传来,像初春里挟着碎冰的溪流,滋润了她因吃了小半盘现烘葵花籽而有些干渴的喉咙。
少年老板才烘完一盏连壳麦仁,忙以滚水沏好递来。
赵明月端着粗砂耳杯轻嗅微晃,醇朴的暖香扑面沁鼻。
她正要品尝,忽感头顶飘过一大片乌云,极厚极低,重重地压来,仿佛笼着一坨冰雹,顷刻便要劈头盖脸冲她砸下。
尔后,杯子被扯走,小手被牵住,某人的喉音寒冽如凛风,自她前额一路落至下巴。“干果吃多了涨腹,又忘了吗?等下肚子难受了,不要跟我撒娇。”
所以才要喝些温和清淡的麦茶吖!
赵明月愤愤抬眸,却没瞧见赤大爷的正脸。人家正拿一双极度深寒的眼睛觑着少年老板,坚决要把人冻死一般。
赵明月站起身,快瞄过鸦雀无声的人群,暗暗掐住赤大爷的手心:亲,风度啊,逼格啊,万民表率啊!
赤冽轩轻抚她的手,抬起另一只手拍了拍少年老板的左肩,嘴角浅浅勾出和煦春风:“王妃教我惯坏了,喜欢挑三拣四,难为你了。”
城民中有几人于前次碰瓷现场见过赵明月,此时一经认出,不禁讶异地唤出声。不过任谁再惊讶,也比不上那少年老板。打从“王妃”两个字一入耳,他便呆成了木鸡,脑海里来来回回只颠倒着两句话:这样和气平易的美貌姑娘,怎可能是王妃?这样美貌贵气的平易姑娘,怎能不是王妃?!
待少年老板回过神,擎政千岁早牵着自家王妃娘娘走远。他忙朝一直跟在千岁爷身边的冷峻男子躬身道:“大人,敢请您留个详址,小的好把娘娘要的东西送过去。”
这一动才现,左边臂膀忽地用不上力气,还有痛意慢慢弥漫开来,引得肩膀、手肘与腕子都不听使唤了。
清宵信手将一锭元宝往他家娘娘方才坐过的小马扎上一丢,那元宝便重重陷进棉布薄垫内,如石入泥潭,全无反弹与声响。
少年老板不由惊叹,随即道:“娘娘先才已然付下全款了。”
清宵瞅了眼这老实人,抬脚离开,只以腹语将“去寻大夫接骨。”一句话送到了他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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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冽轩众目睽睽之下将赵明月拖走,先在马车里替她擦了手,喂她喝了水,挨近府邸时又牵她下车散步,一只脚都跨进大门了又转念要踏青,花样多得教他家师妹直翻白眼:大秋天的踏个铲铲的青!
不过最后还是与他共骑一匹雪驹,到郊野踏枯叶去了。
郊外空气干爽,秋光暄暖,赵明月倚着男人温厚的胸膛,惬意得差点就要睡过去。
男人不允,拿牙尖细细磨着她的耳垂。
忽略不掉的轻麻微痛令她有些着恼,左右晃着脑袋想甩开,反逗得身后那人笑出声:“教你不同我说话。”
赵明月扭过脸,正好触上他的唇,立刻毫不客气地咬上一口。“是你先不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