烨辉园中,司空詹白坐在那里看着面前的暗卫,凝眸道:“你没有进去”
“没有。那南柃别院中设了阵法,属下担心被人发现,所以就没有进去。”
“我知道了。温塔锐那里就先不用管了,要仔细盯紧温塔也彦,但凡有一点点动静都要回报给我,知道吗”司空詹白叮嘱道。
“是,请主上放心。”
“行了,你先下去吧。”
暗卫离开之后,司空詹白独自一人坐在房中,烛光把他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看起来竟有一种令人心酸的孤独感。
他能肯定舒儿当初的确是被温塔也彦给带走了,而现在温塔也彦也在找她,这就说明舒儿已经从他那里逃走了。可是,如果舒儿真的从温塔也彦那里逃走了,那她现在还会在这俞安城内吗或者她已经离开了俞安,此刻不知道在哪个地方受苦,一想到这里,司空詹白恨不得立刻翻遍整个越照国把叶舒楠给找出来。
“主子,毓小王爷来了,您要不要见”
司空詹白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让他进来吧。”
须臾之后,那位锦衣玉冠的俊秀少年匆匆走了进来,第一句就道:“你来这里是不是得到了她的消息”
“我只是猜测,温塔也彦最近在找一个女子,虽然我还搞不明白舒儿怎么会被他带走了,但是我猜他要找的人就是舒儿。”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温塔也彦自然是不会说的,只能等找到舒儿之后才能知晓。
“真是奇了怪了,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那个女人现在又不能说话了我就说叶舒楠失踪肯定是她搞的鬼,你们还偏不让我杀了她。”毓小王爷越说越气恼,最后却是瞪向司空詹白。
司空詹白眉头紧皱着,沉声道:“你以为我不想杀了她吗可若真的杀了她,后果会怎么样穆明轩以安儿的病相要挟,我能怎么办我并没有把握可以找到另一个大夫能治好安儿。舒儿她最在意的就是清尘园里的人,尤其是雨薇和绮云。如果杀了穆芷语,不仅安儿的病治不好,还有绮云舒儿一直都希望绮云能和穆明轩在一起,我不希望舒儿回来之后看到她不想看到的局面。”
毓小王爷顿时泄了气,“那现在怎么办温雅也彦也在找她,他也不知道叶舒楠在哪里,我们还上哪儿去找”
“这次越照国国君五十寿辰,昊泽、太甫和风御都派了使团来,不管舒儿此时在哪里,她一定听说了这件事,如果她还在这俞安城中的话,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她一定会想办法来见我的。”
毓小王爷愤愤道:“真是憋气,难道我们就这么干等着”
司空詹白也很无奈,这里毕竟不是昊泽国,自己没有办法动用大量的人手来找人。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就只能用最后一招了,不管最后引起什么样的后果,自己一定要找到舒儿
“你这小子是怎么说服你父王带你来这里的”司空詹白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毓小王爷,当时他可是被他父亲派来的人给抓回去的,货真价实的抓。
“我自有我的办法。”毓小王爷颇为骄傲道。
司空詹白直起身子看着毓小王爷,“小子,跟我喝一杯吧。”这样的漫漫长夜,想来是睡不着了。
“好啊,喝就喝。”
而与此同时,身在南柃别院的叶舒楠也是无心睡眠,刚刚自己拜托程光说服温塔锐带自己去王宫的寿宴,结果温塔锐自然是没答应。自己究竟怎么样才能见到司空詹白呢温塔锐现在对自己严防死守,自己根本一点机会都没有,再这样下去可不行,自己得想办法说服温塔锐。
第二天一大早,叶舒楠就去了厨房,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吃了自己给他做的饭,他多少也会给些面子的吧而且她已经看出来了,这个温塔锐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今天怎么这么殷勤啊”温塔锐起床的时候已经看到了房间里满桌子的饭菜,以及站在一旁笑意盈盈的叶舒楠。
“尝尝看吧,都是我亲手做的。”叶舒楠脸上的笑容很是温柔。
温塔锐冷哼一声,“你这么讨好本王,还不就是想要跟着本王一起去王宫的寿宴吗”别以为自己不知道她的那点小心思,跟自己去王宫寿宴想都不要想
只见温塔锐在桌旁坐下,抬头看向叶舒楠,“你就死心吧,本王不会带你去的。”
叶舒楠缓缓敛去脸上的笑容,在他旁边的位置上坐下,盯着温塔锐的眼睛,十分认真道:“我们谈谈吧。”
“谈什么”温塔锐身体向后倾,双手抱臂,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叶舒楠。
“我可以不跟你去王宫寿宴,但是我得见司空詹白一面,或者写一封信给他。作为交换条件,我可以保证,无论以后越照国的局势如何,我都可以保你无事。而且,我们之前商量好的事情也绝不会改变,在助你得到凝烟姑娘的芳心之前,我绝对不会离开越照国。”
叶舒楠的神情十分认真,她的这些话没有一丝一毫玩笑的成分。
温塔锐听了他的话,缓缓直起身子,双手放在桌上,侧着头看向叶舒楠,“本王为什么要答应你这些你说的这些话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叶舒楠淡淡一笑,“真的毫无意义吗你父亲正在谋划的事情,你应该很清楚
的事情,你应该很清楚吧他一旦失败了,你以为你还有命活在这世上吗恕我直言,照我看来,你父亲失败的可能性更大,温塔也彦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而且越照国现在的国君也并不是一个昏庸无道的昏君,百姓们根本没有理由希望另一个人来打破目前这种平静的局面,在这种背景下,谋逆成功的几率很小,这一点我相信王爷你也很清楚。”
是的,叶舒楠说的这一切,温塔锐心中都很清楚。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早已不满足于手中的权利,父亲一直都认为当年的王位应该是传给他的,他认为是如今的王上当年在遗诏上动了手脚,对此,他一直都心有不甘。一步步集中手中的权利,一点点地扩展自己的势力,也慢慢地招来王上的忌惮。
看到温塔锐神色有些不定,叶舒楠继续道:“这个交易对你只要好处,我要的不过是想见到我的未婚夫,这一点你能轻而易举地做到,而我在关键时刻可以保你性命,你一点都不吃亏。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们现在就能立下字据,如果我失约,你可以把字据公布出去,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是一个背信弃义的人。”
“若到那时我的父亲真的失败了,他们父子怎么可能放过我你一个女子又怎么能就救我的性命”
“我不可以,但是司空詹白可以。”
“他会答应救我我不相信。”
“为了我,他会答应的。”叶舒楠轻声道。
温塔锐挑眉看着叶舒楠,语气里带着些讽刺,“这么自信”
“不是自信,是事实。我知道他这次来越照国就是为了找我,为了带我回去,他会答应的,而且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叶舒楠的语气里带着些许骄傲。
温塔锐冷冷地笑了一下,“你对他倒是很有信心,可是昨天我去见他的时候,他还跟一个侍女眉来眼去呢。”
叶舒楠淡淡一笑,“这种挑拨离间的小把戏,王爷你就不用玩了,我知道他不会的。”如果自己对司空詹白连这点信心都没有,那他们也就不用再走下去了。
“你真的以为他一生都会守着你一个人别做梦了,就算再怎么样,他都是一个男人,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是不喜新厌旧的,他也一样,你就不要自己骗自己了。”温塔锐冷笑道。
叶舒楠并不理会他的话,“不管他究竟是不是喜新厌旧,这都是我们之间的事情。我现在跟你谈的是一场交易,一个对你百利而无一害的交易,你只需要回答我,你同意不同意就够了。”
温塔锐看着面前满桌子的饭菜,微微一笑,“可以让我吃完饭,再回答你的这个问题吗”
“当然。”叶舒楠答道。
这一顿饭应该是温塔锐吃得最慢的一次,而叶舒楠就在旁边静静的看着,两人自始至终都没有一句交谈,气氛却没有丝毫的尴尬。温塔锐在想事情,叶舒楠也在想事情。
许久之后,温塔锐总算放下手中的筷子,缓缓看向叶舒楠,“我答应你。”
叶舒楠闻言微微点头,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好,我这就去写字据。”
温塔锐看着叶舒楠离开的背影愣了片刻,然后唤来侍女撤了桌上的饭菜,之后,他自嘲似地笑了笑,没想到自己也有跟人做交易的一天。
叶舒楠很快就把协议给写好了,一式两份拿到温塔锐的面前,“王爷签上名字就可以了。”
温塔锐也没有多余的话,径自签了自己的名字,然后问了一个问题,“昊泽国现在的皇帝真的是你把他扶持上皇位的”
叶舒楠暗道:这位王爷的思维又开始跳脱起来了,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皇上乃是真龙天子,这一切都是天命注定的。”也许正如当初司空千融跟自己说的那样,那是他的使命。
温塔锐也只是撇撇嘴,没有再问下去。
“什么时候能让我见到司空詹白”叶舒楠握着手里的协议,看着温塔锐问道。
“你这么想跟我一起去王宫的寿宴,不就是为了在王宫里的寿宴上见到他吗”温塔锐反问道。
“那是你不让我出去见他,我才想出这个办法的。既然我们现在已经签了协议,你也同意让我见他了,那还是不要在王宫里见好了,毕竟寿宴上,温塔也彦也会出现的。”未免生出什么意外,尽量还是不要让温塔也彦知道为好。
温塔也彦一脸坏笑地看着叶舒楠,“本王是说了安排机会让你跟澹王世子见面,可见面的方式和地点由本王说了算。我就愿意在王上寿宴那天让你们见面,我就愿意让你们在王宫里见面,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
叶舒楠暗自咬牙,这个无赖。
“好,就这么说定了。”不管怎么样,能见到詹白就行,就算温塔也彦也在场那又怎么样,寿宴上那么多人呢,他能做什么
“但是记住你说的,没帮我得到烟儿的芳心之前”
“行了,我没忘,你放心吧。”叶舒楠没好气儿道。
温塔锐说起这个就颇为苦恼,“最近几天烟儿好像怎么不怎么理我了,你说该怎么办”
“不理就不理呗,还能怎么办”
“嘿,你这什么态度”报复自己
叶舒楠抬眸看他,“我是说她不理你,你也暂时不要理她呗。前两天你们不还是好好的
还是好好的吗她这么突然不理你,无非是两种原因:一种是,你什么地方得罪了她,她生气了,所以不想理你。第二种是,故意试探你的态度,所以假装不想理你,实际上恨不得你时时刻刻缠着她。所以,你有什么地方惹她生气了吗”
温塔锐想了想,坚决地摇摇头,“没有。”
“所以,就是第二种情况了。她是在故意试探你,看你是不是真的在意她,当然我认为这种行为实在有些作,但是你要知道一个女人在陷入爱河中时,实在是没什么理智可言的。针对这种情况呢,应对的办法也是因人而异的,你的这位烟儿姑娘呢,是被人捧惯了的,从来没有受过被人冷落的感觉,你偶尔不理她一下说不定还可以收到很好的效果。如果她真的因此生气了,你再去哄她也不迟。”
女人都是感性大于理性的生物,叶舒楠大概可以猜得出此时那位凝烟姑娘是一个什么心理,在得到之后会更害怕失去,如果她没料错,那位凝烟姑娘应该已经喜欢上了温塔锐。
听道叶舒楠这样说,温塔锐不禁问道:“你也是女人,你曾经有没有这样做过”
叶舒楠微微一笑,“我曾经也刻意疏远过詹白,不过不是因为这个。”
“那他也故意不理你了”
叶舒楠摇头,“他反而更积极了。”当时司空詹白做的可真是她记得当时司空詹白故意大摇大摆地去清尘园找自己,搞得京城所有人都叶舒楠不禁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但是随着她的回忆袭来,她的脑袋也开始发痛,是那种常人不能忍受的痛。
看到叶舒楠突然捂着自己的头,面色发白,温塔锐连忙扶她在榻上坐下,忍不住皱眉道:“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动不动就头痛啊要不要我去找承里过来再给你看看。”
叶舒楠靠在榻上,让自己的脑袋尽量清空,“算了,不要去麻烦他了,没什么大事。”自己只要一回忆跟司空詹白有关的事情,脑袋就会发痛,这一定跟那个红衣女子有关。
“真的不用吗你不会又晕倒了吧”温塔锐怀疑地看着叶舒楠。
“真的不用了,你去忙你的吧。”叶舒楠轻声道,她现在需要自己呆一会儿。
温塔锐出了南柃别院之后,就径直找了自己的两个好友一起去酒楼喝酒。
酒楼的雅间里,温塔锐接连饮下了三四杯酒,在喝第五杯的时候,被旁边的男子一把握住胳膊,“哎,我说敏王殿下,你今天可不对劲儿啊。这个喝法儿怎么像是借酒消愁似的您这是刺激我呢还是怎么着你个这情场得意的人,倒在我一个情场失意的人面前借酒消愁起来了”此男子正是那日秋灯节上,跟温塔锐争那一盏琉璃花灯的陆鸿哲。
温塔锐一拳打在陆鸿哲的肩膀上,“谁借酒消愁了我就是想喝酒了不行吗”
“行,大白天的喝酒,您真行。”
温塔锐仰头饮尽杯中酒,看着面前的陆鸿哲道:“谁说本王情场得意了烟儿现在都不见我了。”
陆鸿哲闻言大笑,“这可是个大快人心的消息,这意思是不是说我还有机会了得了,这酒您自己喝吧,我要去找凝烟姑娘了。”
正说着,陆鸿哲竟真的要起身离开。温塔锐一把拦住了他,“你小子还在打烟儿的主意,我跟你说,你别折腾了,烟儿的芳心早晚都是我的。”
陆鸿哲闻言扬眉道:“这可不一定吧,这个时候下结论还为时过早。”
温塔锐一只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痞痞地笑道:“本王有军师在后面为王爷我出谋划策呢,她跟我说,烟儿这是在试探我呢,她已经喜欢上我了,只是不好挑明而已。”
“军师谁啊”陆鸿哲好奇问道。
温塔锐却伸出食指抵在自己的唇上,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不可说,不可说。”然后重新坐下喝酒了。
陆鸿哲看向坐在另一边的洛承里,问道:“他说的是谁啊”
洛承里淡淡一笑,应道:“一个奇怪的女人。”
“奇怪还是个女人在哪儿呢让我见识见识。”陆鸿哲的好奇心顿时被勾起。
洛承里却神秘一笑,“在南柃别院中呢,若是你想见,只能他带你去了。”他的手指向正在喝酒的温塔锐。南柃别院中可是设了阵法的,只要开了阵法,除了温塔锐自己,任是谁也进不去。
“这么说,你是见过的了”洛承里都见过了,而自己竟然连听都没听温塔锐提起过,这也太差别对待了吧
“我去南柃别院中给她把过脉。”洛承里道。
陆鸿哲闻言,重新在温塔锐的身边坐下,一双眼睛打量似地看着他,“你竟然还让承里亲自去给她看病,那女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啊”稀奇,简直太稀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