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夷陵之战,吴军击败了汉军,如今的石亭之战,吴军又大败魏军,孙权现在完全有底气凭借自己一家的实力对抗汉魏两家。
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轻易让自己陷于两线作战的险境中去的。
然而当下实力大增,他就有了信心为自己的名位更进一步做打算。立国称帝是他梦寐以求的夙愿,只是这么多年碍于大义,他并无多少正当的理由迈出这一步。
曹魏虽是篡位,但毕竟在表面上是走了禅位流程的,而季汉以汉室延续自居,在血脉大义上也站得住脚。
只有东吴十分尴尬,既无礼仪背书,又非刘氏后裔,冒然称帝,必定会让天下人不服。
所以孙权想要称帝,唯一的办法就只有在功业上做文章,只要能功高盖世、威震海内,那么他就有法理成为皇帝,尽管这个法理只算勉强说得过去的,但有总比没有的好。
如今他先败蜀汉、后胜曹魏,勉强可以向天下人宣称功高望重,在他看来以此作为自己的晋阶之资已是足够。
且若是一旦因为自己称帝导致汉吴联盟破裂,他也有自信同时对抗季汉和曹魏两方的进攻。
故而现在的孙权心情大好,不住地与陆逊、顾雍、朱桓等人饮酒说笑。
只是一想到自己称帝定会与季汉引起冲突,他又担心地对陆逊问道:“伯言,此番石亭大捷虽是战果丰硕,然而还是比不上西蜀上半年的街亭之战,更加没有如收取陇右那样的拓土之功,若我东吴晋立帝业,难保西蜀不会接受啊?”
“至尊不必心忧,此番我军大败魏贼,足以使天下人知晓我军的强大。
至于战果不如西蜀,实乃东线魏贼兵多将广之故,而西线仅有数万魏贼,蜀人获胜自是更加容易,天下人是看得清楚二者的区别的。”陆逊半真半假地分析道。
他乃东吴第一重臣,自是晓得孙权近期有称帝的打算,故而明白自家主公是在担心什么,这才尽拣好听的话给孙权打气。
实际上,在他心里自是明白汉吴两家的胜仗并不能简单地以面对的魏军多寡来论高低,毕竟西线魏军的兵力尽管没有东线多,但汉军的兵力也只有数万人。
再加上地势地形、粮道转运、兵员素质等因素,季汉的街亭大捷和东吴的石亭大捷哪一个的含金量更高,是不可能用一两句话就说得清楚的。
见孙权仍有疑虑之色,陆逊继续鼓舞道:“且至尊英明神武,群臣贤明忠贞,百姓富庶安康,大军兵精粮足,足以成就帝业、建百世之基。
还请至尊不必心生顾虑,我王师既有舟船之利又有陆战之威,足以抗衡北军,此次大胜就是明证。
至于西蜀,能接受此事自然最好,若不能我东吴又有何惧哉?无非是联盟破裂,重演夷陵旧事罢了。”
听到陆逊提及夷陵之战,孙权忆起当年将刘备打得仅以身免的英雄事迹,顿时信心大增,又想到昔日赤壁一役也曾大破曹操,更是再无顾忌,豪气万丈地说道:“伯言说的极是,刘备曹操都曾是孤的手下败将,遑论刘禅曹叡两个小儿?”
“至尊明见!”陆逊赞道。
他二人不约而同地将季汉实际的当家人诸葛亮给忽略掉了,举杯相碰,对视一笑,又开心地庆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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