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也一般表现。
画面里的丁苍海说完了一段话,然后开始因为真空环境下的内外气压差而逐渐迈向死亡。
虽然在座几乎每一个人都见惯了生离死别,但此时心头却都有些别样的感触。
突然,丁苍海又猛地瞪大眼,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还没说完。
“另一种作战单位……嘶……”
会议室里沉默着,鸦雀无声。
在这整个过程中,逐步迈向死亡的丁苍海从未有过哪怕一瞬间的恐惧与彷徨,从始至终只贯彻着一件事,搞到更多情报,送回更多情报。
“丁军长……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会议室角落响起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略有些哽咽。
众人转过脸去,却竟是那个不久前还在抨击丁苍海的文森特·范霍伊。
在任重登上大舞台之前,文森特根本不认识丁苍海,对此人毫无感知。
出身自高等公民的家庭,早早得到冷冻长老的赏识,并被暗中提拔为军部高层的文森特原本拥有着的也是与其他高等公民同样的世界观,冷漠自私,将所有地位不及自己的人视为工具。
这才是高等公民中的真理,也是协会与冷冻长老在源星上一直灌输的三观,甚至包括高雅、唐悠韵和马夏澄之类相对善良的九大集团接班人也向来如此。
但谁也不曾想到,即便是这样的人,竟也会因为一个陌生人的死而红了眼睛。
文森特尚且如此,遑论郑甜卓翼航萧星月这些原本就与任重深度绑定的自己人。
尤其是郑甜。
与丁苍海相比,她与其他从一开始就在星火镇的人才是最受任重信任的人。
一直以来,自己这些人也得到了最大的器重,无论是个人实力还是权力,又或者是提高实力的资源,任重从未亏待过任何人。
丁苍海能坐上第三侦察军军长之位,某种意义上还是有太多星火镇嫡系选择了冷冻沉眠所致。
当初在刺杀任重失败后,丁苍海虽然捡回一条命,可因为曾经的敌对,在任氏集团内部一直不曾受重用,只是个边缘人。
可结果呢,对任重最忠诚的,却反而是他。
作为深讯集团现任掌舵人,在孙艾与帝国超网恢复初步联络后,马夏澄知道更多帝国的事。
此时他心中有着巨大的疑惑。
他默默想道,这位丁军长到底有着怎样的意志,怎样的信念。这种战士,在源星的历史中前所未有,闻所未闻。在帝国也凤毛麟角。他不是在为自己而战,是为信念而战。他的信念来自何处?
悄无声息的,会议室里的所有人不自觉地转到了任重脸上。
此时的他却竟闭着眼睛,陷入了沉思。
没有人知道,任重心中同样在经历着风暴。
虽然他知道丁苍海肯定还能复活,也未必需要再经历一次这种死亡,但他的呼吸却依然忍不住渐渐加重。
他被别人鼓舞了。他不想承认这事,却又是客观事实。
我依然被人信任着。
现在来自星火镇的嫡系或许依然在用沉眠来逃避,但他们终究会再度醒来,在离开2光年后的将来的某一天,当他们看到这些,必然也会受到触动,他们终究会更理解我,也会原谅我。
如果我的战士都如丁苍海这般,就算没有复活,我也依然强大,依然可以以下克上。没有复活,我还有人,还有智慧,还有预知的能力。我只是需要更多情报而已。
前路虽然渺茫,希望却从未断绝。
我不必沮丧。没有复活,我依然是我!
就算我有无限次数的复活,也迟早必须走出去。
强大时有强大时的好处,弱小时有弱小时的便利。龟缩一地永远不能根本性地解决问题,对方甚至可能有在星系外就远程投放毁灭性武器的能力。
我们与另外三族有根本区别,没有投靠的可能。我们也绝不能成为帝国之敌,必须保住立场。
还是得出去,那就现在。
通过丁苍海创造出来的奇迹,任重重新认识到了属于人自身的力量。
在此之前,任重几乎因为众叛亲离而快忘了自己与源星人亦或是帝国人类最大的不同。
他默默想着,“我的理念、我的人格、我的管理思维、我麾下的战士和百姓的信念,他们对我的爱戴与忠诚,他们的信念,也是我的金手指。这才是正确的人类未来,我还有制度和理念上的优势,只要扛住了,只要持之以恒,我们能将优势转化为胜势。革命从来不可能一蹴而就,是持久战。所以,我依然可以做到。”
任重缓缓站起身来,慢慢说道:“感谢丁军长为我们创造的重要情报,现在我们对敌人不再一无所知。帝国已经与升华者纠缠鏖战了数百万年,我们所面对的,只不过是一次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遭遇战而已。母皇舰虽然强大,但在与帝国jūn_duì 的交战中,也陨落过不只一次。不试试,谁又知道鹿死谁手。我们可以创造一次奇迹,自然可以再创造第二次!”
“就算战败,我们也能像丁军长一样,崩掉敌人一口牙!宇宙之大,一切皆有可能!”
“准备迎战!”
知道不同层面信息的人,对任重口中的奇迹有着不同的理解。
郑甜等星火镇嫡系心中想的是,这奇迹说的是任重打碎源星的制度桎梏,得到了如今这权力,彻底改变了舰队的格局。
来自原协会高层与军部的势力的相关人员心里想的是,这奇迹指的是源星在出发之前就做掉了神级心灵魔裔。
神级心灵魔裔的杀伤力,可不比四等母皇舰低。
我们能赢一次,自然就能再赢一次!
郑甜默默地望着任重的背影。
作为他的老部下,郑甜能读出他的气势上的变化。
之前郑甜一直隐约觉得任重似乎已经失了锐气。
他的确被众人等同于背叛的冷冻沉眠打击得很厉害。
但现在,那个无所不能一往无前的他似乎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