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忙了一下午,老早忘了这回事,此时听他提起,也没多想,就照实回答,说是公司有人闹事,扔了个花瓶,被碎片砸的。
毛老师一听就皱眉,又酝酿了半天,才开口对林薇说:“你这份工作再做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不如还是回安那里去,今年的管理培训生计划是赶不上了,先在她那里做一年,明年她还是可以推荐你的。”
林薇听得一愣,心想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她干得好好的,怎么就没意思了?居然连明年的事情都给她计划好了。
“我才做了三个多月,”她实话实说,“都挺好了,根本没想过要换工作。”
“你还觉得好?”毛老师反问,“你自己说,这几个月有几天是六点钟下班的?好好的去上班,挂了彩回来,你一个小姑娘至于混成这样吗?”
他也叫她小姑娘,听起来却是不一样的。林薇突然就觉得烦,提高了声音道:“我都说了,今天就是一次意外,对方也是个女的,真要的打,我还能输给她?”
隔壁桌子已经有人朝他们看过来,毛老师大约也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吵架,摊开菜单来随便点了几样,等饭菜送上来,两人都低着头只顾吃饭,不再说话。本来吃过饭是要去看电影的,此时也不提了,一直到结了帐,从餐馆出来,两个人上了车,毛老师才又开口说:“林薇,你老实告诉我,你这么执着这份工作,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
林薇像是行窃被捉当场,心跳几乎漏了一拍,表面上却还是平心静气,看着毛云晨道:“我就是不想半途而废,没什么别的原因。”
毛老师也看着她,脸上表情复杂,许久才哑着嗓子说:“你真的得好好的,我不想再看到你遇到什么事……”
相比挨骂挨打,林薇更经不起别人对她好,见他这样,也动了感情。有那么一瞬,她觉得自己想明白了,工作不过就是工作,真犯不着这么放在心上,身边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这句话,她如同至理名言一样总结出来,恨不得当成座右铭刻在台面上,可惜仅仅隔了一夜,就忘了个精光。不为别的,只因为陈效回来了。
陈效原定要在广州呆一周,上海出了这样的事,才临时决定返回。那条航线繁忙,经常有航空管制,他改签了机票,外加航班晚点,前后折腾了一天,次日傍晚才回来。
林薇跟着公司的车到机场去接他,两人一见面还是谈工作。
陈效此去广州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考察那里的一间药厂。华善堂作为一家以制药为主业的企业,产品线并不齐全,旗下处方类药物众多,但非处方药只有两种卖了一百多年的中成药。林薇知道,陈效一直有意收购一家生产otc药物的工厂,以补全自己的产品线。这想法是很好的,但现实也是冰冷的。没有钱做不成买卖,能不能实现收购,还要看他们这一年能挣多少钱。这次大刀阔斧的裁人,一大部分原因也是为了最大化的盈利。
等到该交待的都交待完毕,陈效问林薇:“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林薇来的路上就打好了腹稿,按照轻重缓急一项项说下来。
等她说完,陈效又问:“没了?”
她想了想,摇摇头,说“没了”,说完才想起还有事情要向他汇报,吞吞吐吐的说出来:“那个……那天人事部的人说要报警,我没让他们报,说你走前交待过,一切都得等你批准。”
“你做的没错。”陈效回答,仍旧看着她,似乎还在等下文。
“还有,”林薇又道,“你办公室外面那个绿色的花瓶让那帮来闹事的销售砸了,应该挺贵的吧?我本来打算让行政部再买一个,不知道你有什么要求,预算又是多少,所以暂时还没下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