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凛是你什么人?”
“你认不认识何齐?”
“什么时候,在哪里认识的?”
“他跟你什么关系?”
“胡凯呢?跟你什么关系?”
“听没听他们提过沈继刚这个名字?”
林薇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坏了的发条玩具,机械的重复着那些答案。至于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警察为什么要问她这些?所有问题背后又有着什么样的联系?她不容许自己去想,但即使不想,却也有着极坏的预感。
每隔一阵,她就问一遍:“我弟弟林凛在哪儿?他现在怎么样?”
警察们表情淡漠,并不回答。
就这样,直至凌晨,最后一拨问话的人走了。又过了一会儿,一个女警走进来,在她面前的桌子上放了一碗温吞吞的方便面。从午饭到现在十几个钟头,她什么都没吃,水也不曾喝过一口,奇怪的是一点都不觉得饿。她坐在那里没动,女警也不强要她吃,放下面就准备走,不知是真的同情她,还是审讯策略,离开之前又转回来,对她说:“你弟弟在区中心医院,手术做完了,还没醒。”
林薇迷茫的抬起头,医院?手术?她不懂。
“你知道什么都说清楚了,就能出去看他了。”女警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的都说了。”林薇回答,喉咙发出的声音有点陌生,好像根本就不是自己的。
女警看看她,打开门走了,很久再没有人进来。问询室里没窗,也没挂钟,她只能约莫估计着过去多少时间。二十四小时,她心里想,他们可以留她二十四小时,如果超过了,那么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赖志成是在半夜里被一通电话叫起来的。过去的大半年里,这种事情已经发生了多次,好在他年纪大了,睡的也不沉,并没有觉得多痛苦。次数多了,再在静夜里听到那一阵阵催魂的铃声,竟然连心慌的感觉都没有了。
但这一次却是两样的,电话那一头不是何齐,也不像华善堂那帮小的管他叫“阿sir”,反倒例行公事的喊了声“赖先生”——是上海那边的张律师,到底是职业素质,几句话就把事情说清楚了。
赖志成听得坐起来,后来干脆就下了床,开口道:“先把人保出来吧。”
那边答说:“被害人送医之后宣告死亡,重大刑事案,四十八小时都没到,要取保候审恐怕有难度。”
“有难度?去找领事馆,找侨办,务必给我把人先弄出来!”
“只是何先生,对不对?”那边又问。
“是,只是何齐。”赖sir回答,待电话挂断又拨了另一个号码,叫车过来,直奔机场。
民航包机在上海降落已是次日天明,太阳从近海的滩涂上升起来,机场跑道上晨风凛冽。赖志成从舷梯上下来,上海这边的律师及一干人等已经在下面候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