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亏了三十万贯……’孙诗臣万分羡慕的看了那人一眼,如果按照两贯半的现米价格结算。他亏了都有四百多万了……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去死了!而且,就是死也不解决问题,孙家一族人还得替他背账还债!荣王殿下在丰乐行的暗股可值上百万,现在全没有了,他老人家能放过孙家?
“还没有完呢!”另一个米商又叫了起来。“迟约才开始涨呢,一百三十贯算什么?三贯多的米价算什么?你们没听见外面的人是怎么喊的吗?买进!买进!买进!大家都在买进,还不把迟约炒到天上去?没准三五百贯都能到。”
“唉,总归是死啊!”
“死了也不干净,家里面,族里面,还得跟着一起赔!这下,连整个族都得破了。”
“对不起列祖列宗了,读书不成,经商又不成,还把一族都害了,还是死了的好……”
这些粮商大多是儒商,出身也都是江南各个义门大族——一般小家小户出身的商人是做不了米商、盐商的,顶多就去跑海赚快钱。能当米商,多数是拥有大量土地的士大夫家族中人。
而且这些士大夫家族都喜欢装孝义——就是几代十几代人不分家,田土多是族田,米粮行也多是族中公产。而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有限责任制”,商行的亏空是可以追到股东头上去的。理论上,这些义门大族是要卖田还债的……当然,实际上会怎么样,就得看宗族势力如何了炮灰坑仙路。
就在这时,这间“防自杀屋”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进来的不是孙美臣,而是一个有点眼生的小胖子(没有孙诗臣那么胖),一身员外的打扮,满脸堆笑,显然不是亏钱的样子。
小胖子进来以后,摸出几张天道庄飞钱,把屋子里面的丰乐行伙计都打发出去,然后顺手又把房门关上。借着屋子里昏暗的烛光,只是微笑着看着众人。
过了良久,小胖子才冲大家拱了拱手:“鄙人姓屈,屈华杰,是天道教的道人,听说有人想不开要自杀,特来相劝。”
什么!?天道教道人!这是反贼啊!
一群死的心都有的粮行老板都警惕地看着屈胖子——死就死吧,别再多个谋反的罪名,这是要株连家人的!
屈胖子还是一副温和的微笑,一点都不像个境外反动大空头,还真有点传教士的忽悠人时的样子。他自己动手拉了把椅子,便坐了下来。
“无所不能,唯有太一。”
屈大空头淡淡地道:“太一神之所以无所不能,便在于掌握了宇宙间所有真理。宇宙间所有的真理、学问在手,神便无所不能了。而诸位今日之所以走投无路,并非因为时运不济,而是因为学问不如人……不是孔孟之学,而是你们的商人之学没有到家,因而没有看破迟约背后的陷阱,就糊里糊涂跳了进去。
而今,又不去探索寻求解决之道,只晓得自杀求死,真是荒唐可笑。”
孙诗臣叹口气道:“唉!你这道人说的风凉话,要叫你输上四百多万贯,你也得寻死觅活!”
屈大空头只是微笑:“四百多万贯?真的已经输出去了吗?”
“如何不是真的?”孙胖子道。“道人,讲道你或者拿手,算账你可不如我!”
屈大空头笑笑,“这可未必,我们天道书院中有算学科,道人我恰好修过。你是怎么算的,且说与我听,或许你算学不精,算错了账也没有一定。”
“怎会算错?我的丰乐行放出去三万三千八百张迟约,按照现在的米价,每张迟约都要亏空一百多贯!你且说是不是四百余万贯?”
屈华杰大笑起来,“真是个糊涂虫,生意经都不懂,居然就敢炒迟约,输赢胜负都没有分,居然就要自杀。世上怎有你这样的蠢人!幸好你遇见了我,这也是太一神不忍见你枉死,才让你遇见我的。不如这样,你入我天道,我指点你迷津,叫你反输为赢。如何?”
“唉!你这道人尽胡言!快些走吧,免得被皇城司的人知道,捉你去问罪!”
“走吧,走吧,咱们是死路一条,就是佛祖下凡都救不了啦!”
一帮米商都不信屈胖子的,不过也没兴趣为国捉贼,只是打发他走。
屈胖子却纹丝不动,只是笑笑,“佛祖救不了你们,道人我却能救。至于皇城司的人,道人是不怕的。因为皇城司的人也不会和水镜先生过不去……道人我有个号,便是水镜先生。屈水镜就是我!”
说到这里,屈胖子站起身就往外走,到了门口,突然停下脚步,“你们想要得救,明日开市后就到甲字四号贵人包间来,入我天道。我们一起想办法把局面扭转过来!若是不信……那就来生再见吧。”
屈胖子说完就走,一群寻死觅活的老板互相看看,一脸莫名其妙。忽然间就有个人仿佛想到什么,从袖子里面摸出一张天道庄飞钱,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印章,然后大声嚷道:“屈水镜!他是屈水镜!天道庄总管屈财神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