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他怎样鼓动,怎么煽情,也骗不到一个助拳的。
但众妖做鸟兽散的时候,也叫他看到了机会。
无哪个肯出手,反过来看,大约也没哪个认清这巨猿神相的价值--有谁会真正了解了这巨猿神相的价值后,还舍得坐视他去捕捉那鼎内火种?
他的灵感告诉他,除了提前引发万神海力量的灵熙华之外,这万神海还有潜藏的关注者。
但是逻辑告诉他,那个潜藏的关注者,也同灵
熙华一样,对待万神海的目的,并不与他鹿七郎相同。
机会就在这种偏差里诞生了。现在虽然不是计划中的时间节点,未有达到最佳的火候,但亦不失为一种时机。
所谓相请不如偶遇,绝佳的灵感本天生!
一剑洞穿那犹在盘旋的毁灭力量,鹿七郎只身跃进巨猿神相之喉口,仿佛跃进了一个幽幽不见底的恐怖深渊!
太过磅礴的神力,几乎显出实质来,在这根本看不到尽头的恐怖深渊里,划过一道道流光。
而那神辉偶尔映出来,肉山堆成的所谓「峭壁」两侧,是一个一个排下来、密密麻麻的神龛!
它们像是这具身体最紧要的器官,是填塞容纳极限的脏腑,把巨猿神相的体内,妆点得神异而恐怖。
每一座神龛之中,当然都坐着一尊神。
虽然全都闭目抿唇,神通不显。可自有神辉流转自有光明交替,自有神祗的威严。种种神威交织在一起,有实质的重量。
跃进巨猿腹,得见万神窟!
眼前所见所感受的这一切,与老祖所言,无一字不同。
但分明这神相巨猿是新生,甚至是侵夺猿梦极之后,才产生的简单灵智。
而这一切,都被提早看清。
天妖之视界,的确不与凡俗同。
在深渊之中四处游荡的神辉,有一种隐约的联系在产生。
它们被简单的灵智所统辖,有着相当迟缓的反应。当然,有整个万神海的支持,再迟缓的反应,也有巨大的杀伤。那磅礴的力量一旦鼓动起来,如似高山崩、洪水涌,再快的速度也要被掠过。
鹿七郎手中之剑不断刺出,每每在那些联系诞生之前,便先将其刺破。这当然不是根绝之策,也无根绝可能。
但他在这个过程里,已经无限地向目标靠拢。
深渊无风,他自携风而来。于此极速地坠落,掠过数不清的神龛,往那深渊更深处一一
此来劈山蹈海,摘下神婴!
……
……
巨猿神相仍是半身在云海,仍在吸纳万神海的力量、仍在膨胀,虽不及一开始那么迅猛,但好像永无尽头。
袍无法控制的右掌,已是盖在那方青铜巨鼎上,顺便将山台给填埋了。
好像成为另一座山台。
当然随着神力的不断冲刷,鹿七郎洞穿关键节点的剑光,也早已被冲散。
现在不能动弹纯粹是巨猿神相的智慧未能跟上,还不知怎么处理已经紊乱的神力。可瀚海怒涛,终有平息时。
太古皇城封神台送来此界的神力,本就是「洗刷」过许多遍的纯粹力量。只是召显万神,难免有些不同程度的复杂印痕,需要稍许的控制力,将它们导向同一个方位。
随着神力的不断膨胀,所有的印记都会消退,最终还是会还归于力量本身。
在场众妖都非俗辈,当然不会不知道这巨猿神相的危险。但各怀肚肠。
凛冽山风之中,蛇沽余的身形若隐若现。但若隐若现之中,有冷漠的声音传出来「你是天生就对神祇有恶感?」
她问的是猪大力。
许是同行过一路的原因,猪大力先前从天妖法坛逃开,便下意识地逃到她附近来。
她蛇沽余的凶名,不说天下皆知,就在神香花海、天息荒原这领近的几域里,谁不惊惧?
可以说场内任何一个天骄,都不敢毫无防备地站到她旁边来。
唯独这个太平鬼差,好像不知道「死」字怎么写。还是说真就强大到不惧偷袭?
那排名天榜新王第五的羊愈法师,在发现了
灵熙华的真实力量后,眼中都有显见的后怕呢。
猪大力愣了一下,意外于沉默寡言的蛇沽余会主动问他问题。但也没有多想,认真地回答道∶「我对神祇没有恶感,我的恶感针对于「恶「。我只杀邪神,恶神。」
蛇沽余道「妖界的邪神恶神那么多,你杀得完么?」
猪大力道∶「做我能做的。」他的一身夜行衣和一身肥肉,都与这些天骄格不入。
但他的平静和坚定,又让他并不渺小。
跑路的时候靠近蛇沽余这边,他其实没有想那么多。只是相较于气质温柔的名门贵女蛛兰若,他本能地觉得,蛇沽余反倒更无害一些。
蛇沽余没有再说话。
过了大约五息,猪大力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一直想问但没问,刚刚看到猿梦极那么简单地就没了,突然又想问。」
这话说得拗口,但意思是明白的。
蛇沽余既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只是默默地看着那巨猿神相,关注着万神海的变化。
猪大力于是低声地问道:「你为什么自屠亲族?」
蛇沽余没有说话。
唯有山风撞峭壁。
一呼又一呼。
不知在呼喊什么。
……
这时候的神山,有三处战场。
鼠伽蓝和羊愈且不必说,鹿七郎独行巨猿神相胸腹中。那熊三思和灵熙华,已是杀得云海翻涌,周边神像都避让。
两者都非妖非人非魔,杀在一团,种种手段奇险诡谲。
作为真正代表三恶劫君杀进神霄世界的棋子,自负于所谓「世间第一个灵族」的灵熙华,确然有一身非凡艺业。精通妖族、人族、魔族功法,几是融贯一炉,最大化地利用了他的身体优势。
反倒是熊三思,几乎不怎么利用身体,只是不断展现着种种非凡刀术。
「为了成就伟大,我们必须经历熬苦。」灵熙华此时身上一半是黑雾,一半是骨刺,翻涌于云海,声音险恶∶「你有幸成为灵族,应该好好接纳自己才是。难道闭上眼睛,你就不是这个样子。一觉醒来,还能回到昨天?」
熊三思当然知道如何能够戳痛灵熙华。
譬如我才是三恶劫君所认可的世间第一个灵族。
譬如你脸上的妖纹,是他本想植在我脸上,最终却放弃了的。
但是熊三思都没有说。
这些或者是灵熙华的骄傲,于他只是耻辱。
所以他沉默。
在沉默的诸神之中,沉默地厮杀。
那颗跳动的心脏,是他体内唯一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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