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她听见前方传来了脚步声,那脚步声十分沉重,每走一步都仿佛在她的心房上震颤。
她不得不抬眸看去,看清那人的长相后,她惊讶地张大了唇,只见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朝她走了过来,正在用一种类似于悲悯的眼神看着她。
她想起身迎上去,却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已然变成了一片沼泽,困住了她的手脚,让她动弹不得。
她甚至感觉到自己正被那沼泽慢慢吞噬着。
凌汐池害怕极了,用力挣扎起来,可越挣扎,她下陷得就越快。
那个长得和她一样的人走到了她面前,奇怪的是,那人居然没有被那片沼泽所吞噬,她就站在沼泽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凌汐池连忙朝她伸出了手:“求求你,救救我。”
她的声音中带着乞求的意味,可那人不为所动,脸上带着冷酷的表情,说道:“为什么要求我,你明明可以自己爬起来的。”
“不……”凌汐池摇头,说道:“我……我起不来,我没有力气,你救救我。”
那人冷哼了一声,说道:“自救者天救,自助者天助,自弃者天弃。”
凌汐池咬了咬嘴唇,说道:“你错了,天从来不会救自救者,你不知道,我尝试过很多自救的方式,可天不放过我,命运也不放过我。”
那人蹲在了她面前,直视着她的眼睛,像是要看进她的内心,问道:“所以你认命了?”
凌汐池苦笑,埋下了头,说道:“我已经一无所有了,不认命又有什么法子呢?”
那人冷笑了一声,抬眸注视着未知的方向,说道:“你哥哥还在噬魂阵里,你嫂子还在敌人身边受苦,你真的要认命吗?”
凌汐池埋着头,说不出话来。
那人接着问:“你不想去救他们吗?”
“我已经没有武功了,我救不了他们,也救不了自己,我谁也救不了。”
“武功没有了不可以再练吗?”
凌汐池抬起自己的双手看了看,说道:“我全身经脉尽损,已经没有办法再练武了,现在的我,连一把剑都拿不起来。”
那人看了她的手掌一眼,问道:“你试过了吗?你怎么就知道没有办法呢,或者说,你想过办法吗?”
凌汐池回答不出来,历经几次生死后,她确实已经丧失了勇气,以前她不信命,信奉我命由我不由天,可是命运已经给她上了一课,让她明白了什么叫蚍蜉撼树,自取其辱。
如今的她,已经失去到再无可失去的东西,除了偷生来的这条命,她不知道自己还剩下什么,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可想,更不知道,自己再抗争下去,命运还要如何对待她。
她怕了,也累了。
如果可以,她宁愿躲在云桑村种一辈子的茶也不想再去掺和那些纷争与是非。
那人问道:“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凌汐池迷茫地摇了摇头。
“这里是你的心境啊。”
凌汐池苦笑:“原来我的心已经这么荒芜了吗?”
就像一块干涸的土地,贫瘠而又寸草不生。
可笑,明明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却仿佛已经历经了沧海桑田。
那人又问道:“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凌汐池仍是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人笑了一声,说道:“因为你不认命啊,你若真的认命了,你便不会见到我了。”
凌汐池问:“你是谁?”
那人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你还看不出来吗?我就是你啊。”
凌汐池明白了过来:“你是那个不甘心就此沉沦的我是吗?”
她看了一眼已经将她吞噬了一半的沼泽,悲笑道:“原来你不是不想拉我起来,你是没有办法拉我起来,你说你是我,你看,连我都救不了我,我还能救谁呢?”
“你能救你自己的,你可以做到的?”
“我……我做不到。”
“你可以的。”
“不……我不行。”
凌汐池捂着耳朵,痛苦地摇着头。
眼前的那个她化作了一阵白雾飘进了她的身体中,凌汐池全身一颤,猛地睁开了眼睛。
“你可以的。”
笃定的声音响在她的耳旁。
那一瞬间,她只觉得自己那贫瘠而又荒凉的心境像是迎来了一股甘泉,紧接着,一只手伸向了她,将她从那沼泽中拉了出来。
一个声音仿佛从她的灵魂深处发出:“你还记得你放在渊和体内的那一缕轮回之花的真气吗?你还记得在明渊城时,你将那缕真气注入渊和身体里时所领悟到的关于轮回之花的真谛吗?”
凌汐池怔在了那里,她开始回想起那天。
轮回之花,是对生命的善和爱。
就像一颗种子,不管在多么贫瘠的地方,只要有阳光雨露,它就能活下来,这是天地对众生的爱,只有爱,才能促使生命的成长,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那声音继续道:“只要那颗种子还在,它就可以再一次生根发芽,你就不想看着它再一次开花吗?”
她喃喃道:“枯萎了的花还能再开吗?”
“如果旧的花不枯萎,新的花又开在何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