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又来了个绿翎姑娘,同样是以舞姿入了陛下的眼,大家都觉得,陛下兴许是喜欢跳舞的人,绿翎姑娘怕是会跟那位一样扶摇直上。
陛下连御驾亲征都要将人带着,除了她,这几年也没见还有哪个女人能近得了他的身,虽然本事不能跟之前的那个比,可胜在柔柔弱弱的,又听话又温柔体贴,惹不了什么是非,让人安心,陛下肯定是喜欢的,渊和公主也喜欢,估计就等生下王子便可以坐上云隐国的后座。
但只有绿翎自己知道,那一支舞是她根据别人的口述揣摩了许久才学了个三分像,仅仅三分像便让陛下将她召入了宫中,陛下之所以去哪都带着她只是因为他去哪都要将渊和公主带着,而渊和公主需要她照顾罢了。
那个男人的心早已死去,谁也走不进去,连身带心,她无从下手,根本接近不了。
这时,渊和的小手勾了勾他的手指,软声软气的说道:“父王不要怪绿翎姑姑,是渊和想念父王了,叫她带儿臣来找父王的。”
男人淡淡的嗯了一声,没再说话了,目光又看向了远方。
“父王,你刚刚在看什么,为什么看了那么久,连渊和叫你,你都没听见。”
“父王在看天的那一边。”
渊和好奇的随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黑宝石一般的眼珠子里盛满了疑惑:“天的那一边,有什么?”
男人的声音沉重:“那一边,有一个不要父王的人。”
“父王这么好,那个人为什么不要父王啊。”
“因为,父王对她不重要。”
“那父王为什么还要看呢?”
男人沉默了下来,没有回答她的话。
因为啊,他虽然对她不重要,但她却是他最重要的人啊。
“父王,你为什么看起来那样难过?”
五岁的小女孩,已经对喜怒哀乐有了最直观的认识,知道开心的时候要笑,难过的时候要哭,而父王此刻脸上的表情,像极了她想哭又不敢哭的时候。
因为,只要她一哭,在她身边照顾的人就会少一个,她不知道那些人去了哪里,怎么找也找不到,她一急,又会开始哭。
后来,照顾她的嬷嬷悄悄的告诉她,如果不想身边的人一个个消失,那就不要哭,是她的哭将那些人赶走了,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父王,你是不是很想念她呀?”
“想念?”男人哼笑了一声,眼眸慢慢变得深邃了起来,“不,我恨她。”
有多恨呢?
大概是如果再见到她的话,他会克制不住想要将她一口一口的吃到肚子里,叫她看看自己的心这些年变得有多么的千疮百孔,而那每一个无法愈合的创口,都是她造成的。
吞噬她,让他们融为一体,从此以后,她就再也无法离开他。
越恨的时候,他就开始越思念她,血像是从心脏里争先恐后的向外涌出,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一股血的味道。
思念尖锐得像是一把刀,一下子就可以刺穿人的心脏,它不会让人死,它只会让人生不如死,于是他刻意减少了思念,他以为他思念她的次数在慢慢变少,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才悲哀的发现,原来并没有,他觉得少了是因为相思早已入骨。
渊和歪着头看他:“那如果她回来了呢?”
“回来了?”
男人的身体轻颤了一下,面容始终冷漠,音调低沉沙哑。
“我会让她后悔离开我。”
“嘀嗒,嘀嗒……”
阴暗潮湿的岩洞之中,水滴从岩洞顶一滴滴的往下落,撞在地面的岩石上,落在地上的那一瞬间便被撞得粉身碎骨,可它还是坚持不懈的往下落,哪怕是地面上坚硬的岩石,此刻也被撞出了一个个小小的“酒窝”。
在岩洞的最深处,有一个冒着寒气的水潭,水潭之上,是一方四四方方的用一整块寒玉打造而成的床,洞里那浸入骨髓的寒意便是从那张床上散发出来的,简直已至奇寒彻骨的地步,在寒玉床的四周,竟密密麻麻的开满了一种奇怪的花,花漂浮在水潭之上,从花瓣到花蕊都像是用霜凝结而成一般,透明清冷到了极致,仿佛一碰就会碎掉。
大朵大朵的花围着寒玉床次第开放,洁白的雾气缭绕着,柔和的光散出,散发出阵阵馨香和勃勃的生机。
在那寒玉床的中间,此刻正躺着一个姿容绝世的女子,如那盛放的冰花一样,她的肌肤欺霜胜雪,一头乌发散在她的身下,更衬得她冰肌玉骨,她的美眸紧紧的闭着,就像一个沉睡中的仙子,恬淡而又绝尘,散发出圣洁的气息。
氤氲灵气在她身侧如水波荡漾,她的眉头蹙了蹙,下一刻,她突然睁开了眼睛,露出了一双如同星空般深邃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