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汐池实在坐不住了,心中好像有什么事情不愿去承认又被自己逼得不得不承认,她几乎是下意识的从凳子站了起来,她怕她沉溺下去了,便再也舍不得离开。
萧惜惟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将她紧紧的压在凳子上,他低沉的嗓音在她的耳旁响起,带着蛊惑般的魔力:“承认爱上我,真的那么难吗?”
凌汐池咬紧了嘴唇,慢慢的不再挣扎。
萧惜惟继续梳着她的长发,他梳得极为认真,凌汐池看着铜镜中那在她发丝中穿梭的手指,眼神飘忽了起来,她仿佛看到了数十年的时光弹指而过,她还坐在这里,只是镜中的她已经变得白发苍苍,他也还站在她的身后,执着梳子在为她梳着头。
那一刻,天荒地老,只有他和她。
这便是人们所期待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感觉吗?
好半晌,萧惜惟轻声舒了一口气,道:“终于梳完了。”
凌汐池抬头一看,印象中的翠羽金钗,步摇珠花一类的华丽的发饰都没有,只是简单的梳了一个发髻,发髻松松挽就,发髻上别了一只白玉簪,簪子处垂了一条与衣服同色的发带,妥帖的垂在身后那直披腰间的乌发上,另一侧的鬓边简单的点缀了零星的几支小小的同色珠花,简单却不失风华。
她伸手抚摸着头上的簪子,那是一支上好的白玉簪,晶莹剔透,温润淡雅,簪子的顶端雕刻着一朵昙花,如凝脂一般的质地更显得那朵昙花雪魄冰姿,昙花的花蕊上还停着一只栩栩如生正欲展翅的玉蝶,那玉蝶雕得灵动极了,仿佛随时都可以活过来飞走一般。
凌汐池看傻了。
腰间被人轻轻的搂住,萧惜惟的头压了下来,在她的耳边轻轻道:“汐儿,喜欢吗?这是我第一次帮人梳头。”
凌汐池愣愣的看着那支簪子,问道:“这是什么?看起来好名贵。”
萧惜惟的视线落在她头上的簪子上,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苍凉,“这只簪子叫水灵光。”
“水灵光?”凌汐池疑惑的皱起了眉头,不是因为这个名字,而是他声音中的失落与悲伤,她问:“这簪子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萧惜惟点了点头,抬头望着窗外,缓缓道:“水无痕,灵光一现;烟水寒潭,孤风月,惹残烟;情思邈邈遗蝶梦,一梦千年,飞舞黯淡秋水间。这个簪子,是我母亲留给我的。”
凌汐池伸手去拔头上的簪子,说道:“那我不能收。”
萧惜惟抓住了她的手,“以后它就是你的了,这是母亲留给她未来儿媳妇的。”
凌汐池脸一红,双手交叉放在膝上,埋着头嗫嚅的道:“谁……谁同意做你媳妇了。”
萧惜惟蹲在她面前,轻轻的执起了她的手,一眨不眨的看着她,认真道:“汐儿,这支簪子上的昙花名叫雪魄昙花,蝴蝶又名水灵光,历来为云隐至情的圣物,代表忠贞不二的感情,昙花不谢,灵光不灭,此生此情不变,这根簪子,便是我想对你说的话。”
凌汐池想起了关于昙花的传说。
昙花一现,只为韦陀,深情不悔,一瞬永恒。
她抬眸直视着他的眼睛,如鲠在喉,讷讷道:“可你知道,我来这里不是为了你。”
萧惜惟嗯了一声:“我知道,你是为了灵心珠来的。”
凌汐池的头埋得更低了,将手从他的手中抽了出来:“我一定要得到灵心珠。”
萧惜惟的反应依旧很平静:“我会给你的,但是有条件。”
凌汐池抬眸看他。
他站起身,说道:“这一个月你都不能离开我,当然我不会碰你,只要你能待一个月,我就把灵心珠给你。”
凌汐池很疑惑,“为何是一个月?”
如果真的只是待一个月,他便能将龙魂给她,那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毕竟真要动手抢,她也未必抢得过他,更何况如今她还被他封了内力,就连想要逃出去都是一个奢望。
萧惜惟笑,“一个月可以做很多事情的。”
比如成个亲什么的。
又比如,一个月的时间足以传出太多的消息,让那些动了不该动的心思的人死心。
他想了想,又问:“你来取灵心珠,是为了月凌军还是为了他?”
他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月弄寒。
凌汐池看着他,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吗,她取龙魂本来就是为了要交给月弄寒,让月凌军更有底气,手中的筹码更多。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部分,另一部分,她还想找出叶琴涯,找到龙魂与轮回之花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可这些东西她没必要跟他说,她不想他和龙魂扯上关系,她也害怕,那个她在另一个世界遇上的黑衣男子真的会是他。
她低声道:“龙魂对我很重要。”
萧惜惟说,“我说了我会给你,可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我是为了月凌军。”凌汐池想了想,又说道:“我也答应你,我会在这里待一个月,但是,我要见一个人。”
萧惜惟挑眉:“谁?”
凌汐池道:“灵歌。”
当初唐渐依离开安都城时,她让她来云隐找灵歌,她想知道她到底来了没有。
萧惜惟终于笑了,问她:“饿吗?”
看着他爽朗的笑颜,凌汐池连忙点了点头。
他刮了刮她的鼻子,吩咐人送来了吃食。
云隐的美食本就冠绝天下,这宫廷里做出来的更是首屈一指,凌汐池十指大动,正要动筷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甜甜的嗓音:“汐池姐姐!”
凌汐池抬眸看去,一道红影从门口奔了进来,直朝她而来。
她眼睛一亮,看着面前着了宫装的小姑娘,惊喜道:“妖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