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楚这辈子再没有比此刻更怂的时候了。毛巾被他夺走,空有两只手哪儿都挡不住,唯一能挡的只有脸:“啊——不要!我错了!哥!我错了!”
他的怒气丝毫没减,反而更炽:“你叫我什么?”
她连忙解释:“不是哥哥的哥!是大哥!山哥!”
并没有起到求饶的作用,他好像贴上来了啊啊啊!
“大爷!”
没用。
“高大人!”
还是没用。
“高屾!”
好像起了一点作用,他没有逼得更紧,但也没松开。
“山山!”
这回终于有用了,他稍稍退开些许,给了她一点转圜透气的空间,双臂撑在她身侧的墙壁上。“那你说,昨天晚上到底算不算?”
唐楚抱着头猛点:“算的算的!”
“是你算还是我算?”
“都算都算!”
“昨天说过的话都当真?”
“当真当真!”
“一直喜欢我,直到现在心意也未曾改变,是真的吗?”
她抱头等了片刻,见他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怒意似乎也消减了不少,从胳膊缝隙里偷瞧了他两眼,慢慢把手放下,冒着长偷针眼的风险小心地眯眼飞速往下一瞄,发现他其实只装腔作势地解了皮带扣,长裤还好好地穿着呢。
说出口的话,好像反悔也来不及了……当然最关键的是,这时候如果她敢反悔,他绝对会再来一次的,下次就不一定是吓唬她了。
那个小方片还拈在他右手食指和中指之间……好可怕的大杀器!
高屾倚着侧面的墙,目光变得柔和,又追问了一遍:“是真的吗?”
她的心也跟着沉静下来,凝望他许久,轻轻应道:“嗯,都是真的。”
他抬手拢在她腮边,温柔地摩挲流连:“刚才你叫我的,再说一遍。”
唐楚抬起头:“高屾?”
“再后面那个。”
她明白了,仰头望着他,用绵软的语调说:“山山。”
山山,小拖拉,一直深藏在她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小拖拉,听着倒是蛮萌的,”他低下头,额头几乎与她头顶相触,“可是我又没有拖延症。”
“你还没有拖延症?”她扁着嘴说,“你都拖延六年了。”
重度拖延症晚期,让她等了这么久,才终于姗姗而来。
“对不起。”他抵着她的额头,“没有收到你做的那种巧克力,却看到你们班那个姓彭的男生拿了一盒一模一样的,说是他家糖糖送他的生日礼物,我就以为……”
“我们班姓彭的男生?”唐楚想了想,“你说彭越呀?”
高屾直起身,眉头皱起:“你还记得他?”
“高中一个班的当然记得了,他成绩那么好,奥数得过奖,保送上的你们学校数学系。”
“记得很清楚嘛,”他凉凉地说,“昨天怎么说想不起来了?”
昨天想不起来这个事唐楚想起来了:“昨天喝多了头昏脑胀,没想起来不是很正常吗,我跟他又不……”她忽然停住话头,抿起嘴看着他,“你是不是……吃醋啦?”
高屾直言不讳:“这货上了大学还老找我,一口一个师兄师兄的,每次看到都想揍他。”
唐楚暗暗窃笑:“那你没发现他女朋友另有其人?”
他哼了一声:“我又没见过他女朋友。”
其实算见过一次。大四有一回在食堂遇到彭越,对面坐着一个女孩,被旁边的人挡住了,只看到一只手夹菜喂给彭越吃,姓彭的笑得一脸肉麻,他转头就走了。
“幸好你没揍他,不然彭越太冤了。”唐楚忍不住偷笑,“他女朋友叫舒棠,他俩是我们班公认的班对,刚上高一就好了,一直到现在还好着呢。你怎么会把舒棠的巧克力和我的弄混嘛,她做得那么漂亮,每次都被老师当做范例夸奖,而我练了一个多月都没成功,最后只好凑合捏成圆球球……”
“怪我,”他啧了一声,“那时候对你了解不够,以为女孩子都很手巧。”
唐楚气得捶了他一下,拳头捶上去发现……呃,他没穿上衣。
而且自己也没穿……不过肩膀脖子上倒是搭了一条毛巾,就是被他夺走的那条。“你什么时候给我搭的毛巾?”
“一开始的时候,”高屾把她的手拿开,滑脱的毛巾继续围紧,“不然你以为我还能有心思站这儿跟你好好说话?”
嘴上说得轻描淡写,眼神却是十足的露骨,唐楚不禁怀疑那条纯白的毛巾在他眼里是不是透明的……
她的脸又红了:“你先出去吧,我澡还没洗完呢……”
他似乎很舍不得离开,犹豫片刻,最后克制地在她额头吻了一下,转身欲跨出浴缸。
唐楚解除了壁咚禁锢,从浴缸角落里挪出来,胳膊不小心在水龙头上挂了一下。
顶上的莲蓬头猛地喷出大蓬水花,骤然淋了他一身,长裤上一片淋漓水痕。
高屾停住脚步,回过头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用这种方式留我?”
唐楚盯着他,忘了关上水龙头,也忘了回答。
水花如雨丝般纷纷洒洒而下,边缘笼成一层轻雾,像嫩草茎尖端的露珠,凝在他浓密直立的发梢。中央的水流密而急,击打在他裸|露的脊背和肩臂,水珠腾起又溅落。水流从他腮边、脖子里成股而下,汩汩地涌动着,像一只可随意变形的手,蜿蜒抚摸至他胸前、腰间、腹下,在平坦的地方铺成弧面,又在凹陷的地方聚成溪流。
她忽然就明白了他说的,没有心思好好说话的含义。
夏季的亚麻长裤柔软轻薄,很快就湿透了,吸附紧贴着他的身体,那嚣张昂扬的轮廓,便再也无法掩饰。
“你再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就走不了了。”
她鬼使神差地回了一句:“那就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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