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厅长分别看了两名下属一眼。
只不过看向孙长栋的神情中有一丝赞赏。
而瞪向高庆平的眼光中则含着深深的冷冽。
身为南云的卫生厅厅长,陈厅长是从基层一步一步提拔起来。
他本身就是一名医生,对全省各大医院负责人的业务能力了如指掌。
说实话,他一直很欣赏孙长栋,医术精湛,为人正直。
但高庆平却是前任厅长留下的嫡系。
他上任之后,虽然明显的冷落高庆平,但并未立即做出调整。
体制之中的讲究太多。
一朝天子一朝臣,虽然是普遍现象,但是也得力求艺术。
总不能二话不说就根据自己的喜好,换上自己的人马。
那样肯定让人贻笑大方,甚至会动摇自己的根基。
华国是个人情社会,人际关系错综复杂,不定谁和谁就打断骨头连着筋。
所以体制之内,慎独二字一直被奉为经典。
莫见于隐、莫显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
孙长栋说的很对,那两个肾衰竭的病人现在全凭血液透析仪维持着生命。
要是紧急动用,万一出现问题,这个责任谁也无法承担。
生命面前,没有高低贵贱,有的只是同样的尊严。
在庄严的生命面前,你个洋鬼子又算个屁!
但高庆平的话,明显的就是崇洋媚外。
当今医患关系如此紧张,孙长栋不肯让洋鬼子插队接受治疗,这个做法无疑是正确的。
如果因为这样引起医疗纠纷,自己就在现场,万一传出去,自己也将陷入麻烦。
高庆平其心可诛!
陈厅长又看了高庆平一眼,见他胆怯的低下了头,转头训斥孙长栋道:
“长栋,你耍什么小孩子脾气,别忘了你是个医生。”
爱之深,责之切!
口气虽然严厉,但是称呼却意味深长。
孙长栋无奈的摇摇头,重新把听诊器挂到脖子上,转头对一位老专家说道:
“赵教授,你们先给病人换上小型透析仪,我马上求助其他医院,看看哪家医院的透析仪空闲。”
陈厅长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高庆平在陈厅长看他第一眼的时候,就开始胆战心惊。
自从陈厅长上任之后,他就深切感到自己的位置岌岌可危,整天如履薄冰。
他能从一个省人民医院的司机,一步步爬上院长的宝座,这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但期间费了多少力,流了多少汗,甚至是血汗乃至血本,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加看重这个宝座。
更不愿放弃现有的繁花似锦、惬意舒适的安乐生活。
这可能就是人们常说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但自己的老领导退休之后,他就陷入了烦恼。
以前那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得意人生一去不复返了。
新上任的陈厅长虽然表面上看似亲近,但是那种从骨子发出的冷漠,时常让他不寒而栗。
刚才他也觉得自己的话有点过份了,索性紧紧地闭上嘴一言不发。
都说祸从嘴出,我不说话还不行吗?
但是孙长栋说出了联系其他医院的时候,他马上醒悟过来。
他现在恨不能抽自己一个大嘴巴。
刚才陈厅长看自己第二眼的时候,难道不是在暗示自己联系其他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