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晖给叔叔端过一杯水,笑着说道:
“我当啥事呢,叔你放心,你的钱我交给小莲了。”
“这怎么行?”
齐大海急忙摆手,慌忙说道:“你这样没法和别的村民交代。”
齐晖笑着安慰叔叔:
“您老放心吧,我自己的事自己还说了不算?”
齐大海愤声说道:
“可我不想再助长你婶子的坏毛病,小晖,我们家这次就不入社了。”
齐晖沉稳的又说:
“孩子给老人交点钱,这事天经地义。”
齐大海愁眉苦脸,叹息说道:
“小晖,我真的和她过不下去了,你婶子这样对你,我知道村民都在戳我脊梁骨,说我是怂蛋,我再也忍不下去了。”
齐晖反问:“她能答应和你离婚?”
“唉!”
齐大海也知道,这是一个绝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闹了三十几年离婚,没有一次遂愿,反而受尽了那个娘们的羞辱。
闹到最后,齐大海已经心如死水,他自己也明白,此时说出来,只不过是又一次发泄。
他双手抱头,那颗满是花白头发的头,深深的埋在膝盖中,佝偻的身形微微颤抖,痛苦的不能自已。
子不言父之过。
齐晖无法去责备二叔的软弱,事实上,爷爷还活着的时候,就曾经断言:
那个女人是二叔命中注定的魔障。
是二叔这个老实到近似木讷的山民心上,一辈子都无法推翻的大山。
这一切都是命!
是命就得认,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发出人定胜天的豪言壮语,也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怒视苍穹,做出逆天改命的英雄壮举。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齐晖家中也是如此。
跋扈的婶子不孝敬公公,爷爷忍了,孤苦的带着齐晖,一老一小相依为命的生活,
爷爷尸骨未寒,那个混蛋婶子把齐晖赶出家门,齐晖也认了。
爷爷死后,他一个人在凤鸣村中,倔强地走过了十一个春夏秋冬,没有眼泪,只有坚强。
就像鹤伴山上荒野中的狗尾巴草,大风吹不折,大雨打不断,顽强的生存。
这一切都是因为二叔就是这个命。
就连爷爷都直到临死的时候,都拉着齐晖的手说:
“小晖,爷爷不恨你二叔,他这辈子就这样了,我就是担心你,我走了,你一个娃娃可怎么活下去啊?”
老人心焦又不安的,流尽了最后一滴眼泪,但还是满怀担心地走了,到死都没闭上眼睛。
齐晖当时趴在爷爷逐渐冰凉的身上,嚎啕大哭。
刚刚才六岁的他,跪在爷爷的遗体面前,任谁拉都不肯起身,他对着爷爷发誓。
从今往后,宁肯流血,也不会再流泪。
六岁啊,前来帮着安葬爷爷的村民们都暗地动容。
别人家的孩子,这个年龄还钻在妈妈的怀中撒娇,但是刚刚六岁的齐晖,却发出了铿锵誓言。
王奶奶当时哭着对齐晖爷爷的尸体说:
“老哥哥啊,你放心的走吧,只要有我一口饭,就绝不会饿死你的孙子。”
而齐晖那个婶子,虽然也是披麻戴孝,但却不屑的撇着嘴。
但是更出乎村民们意料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