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片刻。
随即便有道人徐步而来。
朱棣一直板着脸,等到道人走到了殿中,他瞥了那道人一眼,依旧不做声。
道人行礼,口称见过陛下。
一旁的张安世,则是细细打量起这道人。
这道人身段修长,眉眼淡漠,一身衣袍飘逸,确有几分仙风道骨。
他在行了大礼之后,开口即道:“陛下,小道……”
他话音落下,目光却是在伊王的身上打量起来,随即道:“这位贵人,似乎身子有所不适?”
朱棣道:“真人所言甚是,确是这个小子……身子不适,求医无果,所以求到了朕的头上。”
这真人叫徐金凤,乃灵济宫的道人,当初给朱棣献药,因而获得了朱棣的赏识。
灵济宫所供奉的,乃是南唐时的两位道家高士,虽和正一道比起来,只是道家支脉,可在福建布政使司,却颇有名气。
朱棣笑了笑道:“真人倒颇有观象之术。”
徐真人微笑道:“非也,陛下,实是贫道来时,听小宦官说的。”
张安世原本跃跃欲试,等着这徐真人露出马脚呢,谁晓得这家伙,倒是实在的很。
打算落空,于是心里不免失望。
朱棣此时道:“真人先给这个家伙看看病吧。”
徐真人颔首,他一副淡漠之sè,只在朱的身上打量。
良久,方才慢条斯理地道:“陛下,这位贵人……无病。”
此言一出……
朱棣下意识地瞪了伊王朱一眼,朱打了个寒颤。
张安世也不由得心里一惊,这道人……居然……还真擅长医术?
张安世便笑了笑道:“你如何确定无病?”
徐真人道:“贫道擅一些观气之术。”
张安世显出几分惊讶,道:“这也能看出来吗?”
徐真人道:“自然,不过……“
他凝视着张安世:“倒是这位贵人,似乎……身子应当不适。”
张安世听罢,瞠目结舌,这好好的,居然点到他头上来了。
定了定神,张安世随即道:“我身子好的很。”
徐真人看着不甚高兴的张安世,反是微笑道:“好与不好,慢慢就知道了。”
听了徐真人的话,朱棣和太子朱高炽却俱都紧张起来,两双眼睛定定地打量着张安世。
朱棣道:“真人可看出他得的是什么病?”
徐真人道:“贫道见此贵人虽气sè尚好,只是似有隐疾,这样长久下去,只怕……是要折寿的。”
张安世:“……”
朱棣脸sè越来越铁青。
朱高炽也一时给惊的说不出话来。
张安世道:“我……我怎么听你像骗人?”
徐真人依旧神sè自若,微笑道:“信与不信,都只是贫道的一家之言,贵人也不必介怀,平日里吃好喝好便是。”
张安世皱了皱眉,不由道:“你就说我得了什么病吧。”
徐真人道:“贵人就不要为难小道了,小道其实并不擅医术,至于小道的那点道理,只怕说了贵人,贵人也不懂,与其云遮雾绕一般将就去听,倒不如不要去细究。”
张安世:“……”
张安世莫名其妙的,竟有些慌。
有一句话叫做,但凡事情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别人说啥,自己也是不信的。
可对方直指自己,倒是教张安世有几分心虚了。
因为这道人,看着委实不像有什么破绽。
朱
棣此时却更为在乎张安世的身体,不禁皱眉道:“真人……可有解救之法?此朕之子弟,定要全力而为。”
徐真人似乎意外于,朱棣会说全力而为四字。
却还是微微一笑道:“陛下,炼丹不易,小道为陛下炼丹,已花费无数的功夫。即便是供奉宫中,也已是竭尽全力,也未必能做到及时供应了。倘若这位贵人也要服食小道的丹药,小道担心……”
朱棣咬牙道:“无碍,给他吃!”
张安世:“……”
张安世觉得自己感动还是感动的,可现在却不是感动的时候。
徐真人便叹息一声:“既如此,那么……小道这便取丹药来,请贵人进丹。”
当即,便有宦官匆匆而去。
这徐真人的表现,始终都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
云淡风轻,好似对身边的事物,并不甚关心。
颇有几分,无欲无求,闲鱼野鹤的样子。
没多久,便见一个宦官取来了一个匣子。
徐真人揭开,当即……徐真人慢悠悠地道:“贵人服下此丹,且先看成效,十日之后,再来见贫道。”
张安世认真地看着那丹药,皱了皱眉头。
这东西黑乎乎的,足有鸽子蛋那般大。
于是便道:“陛下吃的也是这个?”
徐真人道:“此延年益寿丹……”
张安世道:“吃了当真能延年益寿?”
徐真人道:“自然。”
张安世又问:“若是不能延年益寿呢?”
徐真人道:“信者有,不信则无,若是贵人不肯吃,那么也无碍。”
张安世此时则是与朱对视了一眼。
而后,张安世露出了得意的样子,哈哈大笑道:“好一个信则有,不信则无,你就拿这个,来欺君罔上的?”
这徐真人却依旧是一副淡漠的样子:“怎么,贫道的丹药……有什么问题吗?”
张安世笑吟吟地道:“你可知我是谁?”
“还望赐教。”徐真人微笑。
张安世道:“张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