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笔趣阁>历史>我的姐夫是太子> 第三百八十章:斩草除根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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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章:斩草除根之法(1 / 2)

张安世知道朱棣还有话要说,因而他没做声,只静静候着。


朱棣手指着陈进业,却更加痛心疾首。


“此人竟是一个好官,这县令,说他是本地的青天也不为过。”


这话实在是诛心。


在发生水患的时候,能够亲力亲为,任知县期间做到不贪不占,甚至连县里的小吏们都对他钦佩,甘愿拿自己的性命来作保,为这陈县令求情。


就这么一个人,哪怕是太祖高皇帝在,非但不会治他的罪,甚至可能还会旌表他。


朱棣接着道:“可即便这样的好官,却照样也令朕和朝廷损失巨大,对军民百姓的危害亦是不小。可若是那些赃官wū吏呢?”


陈进业只是叩首在地,默然无言。


他说不出来什么感受,大家看待问题的角度不一样。


朱棣自有他的痛心。


可在陈进业看来,这件事的根本,在于大肆修建铁路,造成了百姓的负担。这修建铁路,实在是祸国殃民,若是不修,就没有这样的事了。


他的看法正确吗?


某种程度而言,其实是正确的。


作为一个正直的官员,在这个时代,土地乃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权力,所谓的农业社会,自土地上自然而然就衍生出了士绅的群体,士绅的群体也自然而然会形成一种他们的道德观念。


这种道德观念里,土地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哪怕是皇权也无法轻易剥夺人的土地,尤其是在人无罪的情况之下。


他作为父母官,岂可qiáng取豪夺?


唯一的办法就是赎买,可赎买哪里有这样的容易,这些手握着土地之人,岂会轻易让利?


甚至在那些世家大族的眼里,又何尝不是如此,他们也自觉得自己是天生正义,这是祖先传下来的土地,凭什么你朝廷要修建铁路,就想要平价拿走,我不卖还不成吗?


于是乎,这江西所谓的修铁路,立时陷入了死局,也就成了一个荒诞的笑话。


可若说荒诞,细细去观察每一个人的立场,却好像没有人有错,人人都是对的,家国天下,家在国前,就算是士大夫,也是齐家才治国,若连家族的利益都可以轻视,这样一大块肥肉不去吃,族人和至亲的利益都可以出卖,那么这样的人,又如何立足呢?


朱棣眉头深锁,道:“朕错了,朕真是糊涂。”


朱棣这突如其来的话,吓了陈进业一跳。


也吓了张安世人等一跳,张安世道:“陛下……”


朱棣摆摆手道:“朕急于求成,自以为……这太平府能做的事,天下各府县也可水到渠成。现在方知,天下各州府,所缺的不是铁路,缺的也不是能吏……”


“说起能吏……”朱棣手指着这陈进业,接着道:“难道此人,不是能吏吗?肯与百姓同甘苦,清廉守正,能将县衙内的差役们驾驭的井井有条,人人对他又敬又畏,这样的人,太平府的官吏,若论德行和cào守,哪怕是能力,难道他会不如太平府的官吏?”


张安世沉默了一下,他有心想为下头的人辩解一下,可细细一想,虽然太平府上下官吏,各有长处,不过还真未必及得上眼前这个县令。


朱棣叹道:“他们所缺乏的,实则乃是新政。失了新政,没法抑制这些士绅豪qiáng,拿出他们的土地,所谓的修建铁路,便如那隋炀帝修大运河一般,除了加重百姓负担,让人从中牟取大利之外,对朝廷没有一分半点的好处。百业兴旺的根本,并非是这一条铁路所带起来的。朕只急于求成,竟将天下的大治,寄望于所谓的外力,这难道还不可笑吗?”


朱棣的脸颤了颤,他面sè颓唐,跌坐在了椅上,双目游移不定,似在思虑着什么。


张安世便道:“陛下,臣这边……”


朱棣摆摆手打断他道:“先不要动,诛杀这么几个不臣,又有什么用处?”


张安世一时看不明白朱棣的打算,于是道:“那么陛下的意思……”


朱棣没说话。


却见外头有人大呼:“何人?”


有人道:“小人要见县尊,尔为何人?”


朱棣听到动静,便道:“将人叫进来。”


随即,一个差役便被请了进来。


他一见这里的架势,先是吓了一跳,却又见陈敬业匍匐在地,便也不由自主地腿软,直接跪了下去。


朱棣看了这差役一眼,淡淡道:“何事?”


这差役磕磕巴巴地道:“有……有布政使司的公文……”


朱棣道:“取来。”


那差役看一眼陈进业,见陈进业依旧叩首在地,一言不发。


便乖乖地将这公文奉上。


朱棣则是大手一挥:“将此人暂行拘押起来。”


“喏。”


这差役刚想呼救,便被人捂住嘴,直接拖拽出去。


朱棣随即打开了公文,只扫了一眼,而后叫人交给张安世。


张安世打开公文,低头一看,这公文之中,却只说了几件事。


一件自是催促继续修建铁路,说来好笑,虽然傻瓜都知道,这铁路修不成了,可这公文里头却是说的煞有介事,好像是手把手言传身教一般,教你该怎么修,要注意什么,那布政使徐奇也算人才,这铁路能否修成且不论,可这理论却是一套一套的。


甚至枕木该怎么铺,铁轨间距几何,钢铁该选用什么材质,匠人要征募多少都是详尽无比。


卧槽,这铁路可算是被这徐奇给玩明白了。


可接下来,却是催促着县里继续发债的事宜。


此前发了大量的债,起初倒是筹措了不少。


可随着这债越来越多,就出现了一个可怕的事,那便是大家不敢买了。


不过不敢买也不打紧,只要利息足够高,总能吸引到人买的。


所以起初,这边发的公债,是效仿太平府,用的是几厘息。


到了现在,竟开始大言不惭,铁路乃国家根本,陛下对此尤为看重,我等神为人臣,务求将此路修成,方不愧君父恩泽,否则,枉为大臣,罪该万死也。


既如此,当继续发债,为使军民踊跃购债,宜将各府县公债利息再提高两成,以每年七分九厘为宜。


张安世看到这里,直接大吃一惊,甚至脑子里嗡嗡的响。


七分九厘……


这是什么概念?


这可比高利贷还可怕,等于是,借官府一万两银子,每年官府偿还的利息,就要八九千两。


这哪里是借钱啊……


张安世感觉心跳都较快了起来,木木地看向朱棣道:“陛下……”


朱棣的脸sè已经沉如墨汁,冷声道:“他们这是为了筹银子,已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了。”


张安世终究将心底的那句话说了出来:“这是要出大事的啊。”


朱棣自也是想到这个,颔首道:“朕当然知道,可笑的是,他们竟还打着朕的名目,说是要为朕这个君父来分忧,为了将这铁路修成不可。”


朱棣笑得很冷,犹如那寒冬里的冰刃。


这cào作,也算是神了。


不顾一切的借钱,借了钱拿去高价买地,而这一切,却是打着朱棣的名义,是要成全大臣的忠孝,是为君父赴汤蹈火。


张安世这时急了,七分九厘的利息太可怕,说实话,这利息……若是拿给商行去发行这样的公债,不出几年,利滚利之下,商行也要破产。


张安世此时看朱棣还能稳稳的坐着,倒是觉得朱棣太沉得住气了,他却是忍不住地率先愤怒地朝陈进业道:“你们县,也发了债?”


陈进业道:“还未发,此前是布政使司发,后来变成了九江府。”


“最近发的债,是多少利息?”


“最近的半月,发了一笔,是四分九厘……两月之前,则是三分。”


即便是三分,也足够吓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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