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文发不死心,他在想,兴许是春桃告的密?
他再次挑了卷册上一个问题:“你曾经几次考秀才,然而最接近的一次,是过了县试和府试,在过最后一关院试时,你犯下了一个错误,导致你终生与秀才无缘,是什么错误?”
这个错误产生的原因,老员外只告诉他一个人,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
“唉,往事不堪回首,我当时写得兴起,文如泉涌,却因为背的避讳表是前年的,不是当年的,忘记避讳某个名字。就是那一个字,主考的老大人认为我犯有不敬之罪,只是见我年幼无知,不加刑罚,罚我终生不得科举。”探子怀抱中的婴儿,发出深沉的叹息。
他曾经也是一个前途无限的读书人,却因为可笑的避讳,就因为忘记一个高高在上的尊贵人物的字号,导致终生没有希望再考。
薛文发闻言,再次叹息。
不知道有多少才学之士,因为这种避讳,而导致不得伸展。
不知道有多少优秀文章,因为这种避讳,被改得乱七八糟。
就像韩愈大宗师的《捕蛇者说》,最后一句“以俟夫观人风者得焉”,就是为了避讳李世民的民字。好好的“民风”不能说,非要说成“人风”,不知道的还是以为是哪个大人物中风了……
哦,好像现在中风的大人物,越来越多了。
叹息之后,薛文发这才醒悟过来,骇然指道:“这事,你竟然也知道?”
“我当然知道,什么事都忘记了,这事我也不能忘记,这一生,我不仅要考秀才,还要考举人,考进士!”婴儿突然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说道。
“有志气啊!”
“佩服!”
“可怜老汉我50岁,还是个老童生,最后一关院试,死活就是过不去啊。谁借我三千银子,我也转世再来,来世我还他三万两!”
“你想太多了。”
众看客又是哄堂大笑。
薛文发却是颓然倒地,怀中卷册,还有私密问题千百。
然而他却无心再问。
因为刚刚那一个,已经足够了。
王员外之所以会写错避讳字的原因,谁也没有告诉。
主考官没有听过他的解释,因为他没有资格面见主考官,说自己是因为背错了避讳表,才导致的无心过失。
主考官仅仅是将他叫来,宣布了处罚决定而已。
所以这个问题都能回答上来,其他问题,更加难不住对方。
莫非,转世是真的?
薛文发倒在地上,一脸死相。
他成名的可能没有了。
当然也免去诛杀九族的可能。
而在这时,耳边传来一男一女的声音。
“妹妹,看来是真的。”
“哥哥,我们去买不老泉,来世再相恋。”
“可是妹妹,不老泉只卖给老头子。”
“不要紧,我们翻倍从别人手中买。”
一对年轻情侣的声音?
不行!
薛文发立刻站起身来,焦急地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老员外死就死了,反正活不了多久。
年轻人要是这样喝下毒药,白白死去,可真是造孽了!
医者仁心,在这一刻让他重新振作。
虽然他现在也有点相信,但他脑子里总是有个声音在告诉他。
这一切都是骗局,就像那些戏子变的戏法。
他同样看不穿,因为他不是包拯宋慈,只是个穷酸秀才医生。
他要去找那对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