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没空理会这些,她看见石承弼在一具尸体前面待了很久。
“让他们候着。”
她走上前去。站在石承弼身边,见那刺客的上衣已经被完全撕开。裸露着后背,也一点儿都要没有回避的意思。
“这是刺青?”
“是。”石承弼已经有点习惯骄阳的行为了,“很奇怪的图案。”他低声说道。
“画师呢?”
“刚来了几个,画了没几笔就出去吐了。”
骄阳皱皱眉头,她在想自己是不是也应该稍微意思一下,或者,干呕两下也是好的。
但是实际的情况,这样的场面,确实不足以撼动她的心神。
算了,还是别费事了。
“告诉他们,画好了就放他们回家,画不好,本宫就让他们去陪这些人。”
骄阳相信,人都是逼出来的,她也不是生就的铁石心肠。
画师进来的时候腿肚子都是哆哆嗦嗦的,也不知道是害怕这满地的尸体,还是害怕传说中的翌城公主。
“先把这个拓上几张,差一丝一毫小心你们的脑袋。”
石承弼莫名的感觉到,自己身边这位才是活阎王,“这里已经没什么可看的了,传仵作吧,或许还能发现一些末将遗漏的东西。”
“好,让他们特别在意一下那个刺青。”
那个刺青的形状并没有多复杂,把外圈向外展开一些,形象就更加具体,一只飞鹰抓着一条小蛇,只不过,那鹰有三足,眼带重瞳,说不出的邪气。
李骄阳感到一阵寒意。
“叫韩通过来。”
韩通也是第一次见这个,眉头皱的死死的,“这个刺青应该是有些隐含的意思。”他附在骄阳耳边,压低了嗓子说道,“蛇在某些时候可以暗喻龙。”
龙在这个国家所有的时代都可以喻为天子。
若是皇帝也这么想,对骄阳来说可就是“神来之笔”了。
“殿下若是急着查,小的可以把这个传回衙属,相信我们督统会很快查到线索。”
“不用,只要宫驸马的奏章到了京城,周督统就会知道的。”
“只怕路上没那么顺利。”
韩通的担心不无道理,重兵护卫的地方都有人敢来行刺!
“放心,龙武卫护送。”石承弼进来时正好听见韩通的担忧。
“仵作已经验过了?”骄阳问道。
“大致看过,只有那一人身上有这个刺青,至于其他的东西,还需要详验。”
只有一个人有,或许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那个人你有什么印象吗?”
石承弼觉得哭笑不得,“从他身上的伤痕来看,应该是沈毅的阔剑,末将刚才也去问了,沈毅说如果没有第二个同样是左胸中剑直穿肺部的刺客,那他就是头一个被宰的家伙。沈毅带人巡视到附近,发现情况不对时,一剑现就结果了一个,就是他。”
如果这个人是此一行的头领,那么他们的运气也太差了。
“那个人的尸体就不要动了,派人押送回京城,看圣上的意思吧,交给刑部、还是大理寺或者左都卫。”
韩通马上说道,“这么大的案子,只有我们左都卫能审。”
骄阳也相信这案子最终还是会落到左都卫,她只是不能先替皇帝做决定,但见石承弼点头,就知道他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想要回去一趟吗?”骄阳问道。
韩通把他那大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这案子发到左都卫的话,我们督统会过来。”
骄阳觉得有点头大,他们这里简直不能更乱了。
这一路他们走了五六天,但是銮驾本身走的就慢,再加上李骄阳一路游玩,所以没少耽搁,若是周延他们赶过来,也就是一天的功夫。
骄阳算了一下,最快的话,明天夜里周延就能到。
“这样的话,那个人的尸体就不要动了,好好看管起来,等周督统过来。”
“交给我吧,恐怕今天夜里也不会太平。”
骄阳点头,石承弼也就没什么可不同意的。
“殿下,那么其他刺客的尸身就都交给仵作,有龙武卫在旁监视谅他们不敢做手脚,画师们也在努力,等他们的活儿都完了,自然有人去处理。”
玢玉在旁边听着,脸色变了又变,殿下,你一个闺阁弱女,这样肆无忌惮的讨论尸体,真的合适吗?
“好。”骄阳点头,“并非本宫心狠,连死人都不放过,不给他们点颜色,他们倒觉得本宫可欺。”
石承弼倒不觉得这有什么狠不狠的,战场上历来按人头算战功,千百年来,从来也没有人去诟病。这里面唯一诡异的地方在于,李骄阳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从她吃喝玩乐的人生经历推断,不应该有如此狠辣决绝的表现。
人的成长,总有一些迹象可循,但是李骄阳长得太跳跃了,根本就没有任何规律。
唯一的解释,她天生就是个变态杀人狂。
然而,石承弼下意识的不想这样去看待她。李骄阳这些天的表现,说明她不是一个需要被照顾、被保护的公主,而是可以依靠的战友。
战友这两个字,他从来不会轻易用在任何人身上。
这感觉很奇怪,甚至可以说完全没有道理,但是,却很真实。
不过,他若是知道李骄阳曾经想过弄点断臂残肢送到朝阳宫去,或许,他会有“更加”真实的感觉。
“末将去检查一下围墙房舍,找到他们进来的路径。”
“石将军辛苦。”
石承弼这边离开,骄阳把韩通也打发走了,她从几张刺青拓本里抽了一张出来,对玢玉说道,“把这个交给洛明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