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德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嗤笑声。
“嘿,拜托,一整个小镇都是内部活动场所?我以为我所在的地方是美国领土?还有,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异教徒?这个词可真是不那么好听……”
“我希望你能够尊重我们的宗教信仰,你们不是教徒,所以你们不能入内,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在这里跟你解释一千遍,但是很抱歉,先生,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你们不能入内……为了你朋友的健康,我觉得你或许会考虑马上掉头然后离开这里,我可以向你保证七号公路上的那间汽车旅馆十分舒适,非常适合情侣……还有朋友的入住。”
里德恶狠狠地瞪着降临派的牧师,几秒钟之后,他发出了一声可以清楚地让对方听到的诅咒,然后他用力踩下油门。在马达的轰鸣声中,汽车擦着牧师的身体转了个弯拐上了反车道——这个方向的马路倒是空空荡荡的,许久都看不到一辆车从小镇开出来。
里德一直到几公里后才慢慢地在路边停下了车,与在牧师面前表现出来的暴躁易怒完全不同的是,他现在看上去相当的平静。
“看样子我们得想点办法才能到进入镇子了……”
加尔文也一改之前虚弱的模样,他的眉头紧皱,凝视着小镇的方向,一脸凝重。
无论是降临派将整个城镇划为私人地盘这件事情,还是那条道路上水泄不通的车辆都让他愈发感觉到事态的严峻。
“我不明白,”他喃喃地说,“没有人意识到这该死的鬼教派有什么不对吗……”
加尔文第一次如此切身地感受到了那种恐怖——在十五年前以休旅车为基点进行传教的那个教派,在十五年后竟然变身成为了如此庞大的怪物。
“刚才那个小鬼是不是把我们两个认为是情侣了?嘿,他确实说了‘情侣’这个单词吧……”
与加尔文同时出声的是里德,他用手抚摸着着自己的下巴,认真地嘟囔着。
加尔文朝他投来冰冷的一瞥。
“只是开玩笑。”
里德立刻举起双手做出了投降的姿势,不过他显然忘记掩饰那张脸上暗自窃喜的微笑。
加尔文忽然就有点儿后悔自己之前给他的那个吻了——显然他给了里德一个错误的讯号。你看,人一旦冲动便会翻下错误,而加尔文现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来纠正它。
“也许我们可以徒步,把车停在小镇的外围,然后徒步寻找空隙进入镇子,”他转而将话题转移到了如何进入小镇上,“他们可以一辆一辆检查进入小镇的车,但是不可能一个一个检查镇子里的人……”一旦将注意力放回到降临派,加尔文就不自觉地感到了焦虑。
“等等,徒步?”
“那个庆典让我感觉很不好,我希望那鬼玩意跟孩子们没有关系。”
加尔文低声说,他非常熟练地探过身,从里德的口袋里掏出了手机(他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个举动中隐含的亲昵之情)。他洁白的脖子就那样毫无防备地袒露在里德的面前,细腻的皮肤下隐约可见淡青色的血管。里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从加尔文的身上传来了与他相同的沐浴露的香气。
“啪——”
里德似乎听到了自己内心深处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
当然他也可以将那个“什么东西”称之为“自制力”,紧紧只是这么一秒钟的贴近,他的肾上腺素骤然飙升到了顶点,他发现自己差点就那样硬起来,热流轰然涌上他的身体,就像是他的血液在一瞬间被上帝替换成了伏特加。而与此同时,加尔文毫无所知地拿到了手机,他坐了回去,然后认真地打开手机地图开始计算徒步的路程,借着这个机会,里德开始放肆地用目光舔舐着加尔文的侧脸——哦,多么多么诱人的紧绷线条和可爱的神色。
加尔文的手指一顿,他偏过头望向了里德。
“怎么了?”
他问。里德那过于专注以至于像是有了实质一般的目光多多少少让加尔文感到了一些不自在。
里德张开嘴,鲜红的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然后他伸出手盖在了加尔文的手背上,那滚烫的掌心让后者的手情不自禁地一抖,手机直直地摔在了他的膝盖上,然后滚到了他脚边。
“里德?”
“嘿,听着,我觉得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
他对加尔文说。
“什么办法?”
“唔……”里德沉吟了一下,没有回答加尔文,他只是深深地,深深地凝视着对方。
加尔文的心跳快了一拍,不知道为什么,里德现在的目光让他有些无法招架,那对眼眸中深沉而浓郁的绿色中似乎有由贪婪和暴虐组成的风暴……
恍惚中,加尔文甚至觉得自己在和一只野兽在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