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格的脸色忽然变得格外地苍白,他惊恐的看着红鹿。
【你是谁?】
他震惊地问。
【你……你不是红鹿,红鹿不会这样对待加尔文,不会对待他的天使,他的光,他的救赎……】
他在镜子里的倒影越来越模糊,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像是收到了干扰的收音机。
【哦,事实上我就是红鹿。】
红鹿深深地隔着镜子凝视着芙格透明的,鬼魂一般的脸。
【……我是‘门’这一边的‘红鹿’】
他咯咯地笑了起来。
而随着他的笑声,镜子里再也没有芙格的影子。这面镜子变得普通,它忠实地照着盥洗室里的场景:被束缚的加尔文,以及微笑的红鹿。
高大英俊赤·裸的男人将注意力放回了加尔文身上,他俯下身将脸贴在加尔文的背上,用舌头感受着后者皮肤下肌肉的痉挛。
随后,他咬开了加尔文背后那两道伤口。
“唔——”
加尔文剧烈地挣扎起来,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沉闷的哀嚎。
即便是在生意并不好的晚上,盥洗室你也从来不缺乏企图放出身体里多余水分的客人,但是在这漫长的时间里,那扇被加尔文反锁的门始终未曾被任何人敲响。
甚至就连门外头那若有若无的音乐和酒鬼的喧闹都已经完全消失了。
门外寂静一片。
盥洗室的灯泡在屋顶沙沙作响,在电流声中光线一闪一闪地逐渐变暗。
加尔文的挣扎无可避免地变弱了。
鲜血从“红鹿”的嘴角边溢出来,他耐心地将那些喷涌出来的血咽了下去。
当他的嘴离开的加尔文时,后者的背上多了一个巨大的创口。血就像是泉水一样不断从“红鹿”啃噬出来的凹痕中涌出来。不过在那血肉模糊的创口中,却逐渐浮现出了洁白的颜色。
那是羽毛。
尚未完全舒展开的羽毛上未曾沾染上任何血迹,它们在那狰狞的伤口中徐徐伸展开来,那是普通人类从未见过的纯白色羽毛——似乎每一根细微的纤维都在往外透着光。
这光里渗透着绝对的威严和纯洁。
“红鹿”怔怔地凝视着逐渐展开的羽毛,在那光芒中他的瞳孔变成了近乎透明的银色,而他的影子长长地拖在他的身后,像是一片浓黑的沼泽。
【我的……天使……】
他呻·吟着,像是被什么神奇的力量所控制一样,颤抖着伸出手企图碰触那对不属于人间的翅膀——
“咔嚓。”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清脆的,玻璃破裂的声音响了起来。
“红鹿”猛地抬起头望向墙壁,那面脏兮兮的镜子中间出现了一个点。
红鹿的瞳孔骤然缩紧,几乎是在同事,镜子上的那个点迅速地在“咔嚓咔嚓”声中朝着两边和上下蔓延,形成了一道歪歪斜斜的,十字交叉状的裂纹。
“砰……”
几秒钟后,那面镜子轰然碎裂,它从墙上直接坠了下来,先是砸在了肮脏的洗手台上,然而那些破碎的玻璃碎片刷拉一下掉落在了地上。
屋顶的灯泡发出了一声轻响,光线重新变得明亮而稳定。
“唔……”
加尔文倒在地上,发出了一声闷哼。
“……砰砰砰……砰砰……”
“嘿,他妈的里头有人吗?”
“……砰砰……”
“加尔文?加尔文你在里头对吗?”
“砰砰……”
……
似乎已经沉到了海底,从水面之上传来了异常遥远的声音。
加尔文在逐渐变大的声音中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那刺眼的灯光几乎快要让他睁不开眼睛,他的脸贴在湿漉漉的瓷砖上,整个人正伏趴在地上,一股混合着潮湿水汽和人类排泄物的臭气的气味涌入他的鼻腔。
这里是……盥洗室……
“艹!”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加尔文猛地跳了起来,他迅速地做出了攻击的姿势,然而在沉重的喘息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周围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