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尔文不得不承认,听到“维吉利”的声音后他被吓了一跳,而后果就是他在本能地后退中被对方的腿绊倒,紧接着他就以异常狼狈的姿势直接倒向了沙发。
无可避免地,加尔文重重地压在了“维吉利”的身上,他的胳膊肘撞上了“维吉利”的肋骨。
“嗷——”
“维吉利”痛苦地叫了起来,这下他醒了过来……至少看上去是这样,男人的睫毛抖动着,他困难地睁开眼眼睛里,露出了颜色浅淡的薄荷色的瞳孔,他的眼底满是茫然,像是一个被母亲强行唤起来去上学的困倦孩童。
加尔文慌张地撑住了那个男人身侧已经没有了弹性的坐垫,他企图爬起来,但是几根钢丝弹簧隔着磨出了毛的布料刺在了他的手心,那痛苦并不强烈,然而加尔文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却忽然失去了重心,他刚刚抬起来的身体再一次沉了下去,然后压在了那个多重人格患者的身上。
“狗屎。”
加尔文习惯性地发出诅咒,随后他的身体就彻底地僵硬了。
“加尔文?”
熟悉的声音喊出了加尔文的名字,那语调毫无疑问属于一个加尔文已经见过的人(当然更加准确的说法是“人格”)。
加尔文强迫自己与那双薄荷色的眼睛对视。
映衬着英俊而苍白的脸颊上,清澈的瞳孔就像是纯真的孩子一样。
维吉利……那个甜蜜的,像是奶油小点心一样的男人再一次地降临到了这具身体之中,而光是看他的表现,他对自己目前的状况俨然一头雾水。
“发生了什么……嗷嗷嗷好痛……”
维吉利似乎想要伸出手摸摸自己的鼻尖,但是下一秒他脸上的表情骤然扭曲了起来,他捂着自己那只被加尔文施加过暴力的手,本能地想要蜷缩起身体。
但是加尔文正趴在他的身上,所以维吉利唯一做到的只是用膝盖夹紧了加尔文的腰部。
“放开我。”
加尔文打了一个激灵,他脸色铁青地用手架着沙发背跳了起来。
“呜……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维吉利拼命地抽着气,他缓了许久才勉强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声音。
他似乎远比希斯图或者那个叫做芙格的人格更加脆弱,同样的痛苦落在他身上,简直就像是要把他彻底地杀死了一样。
比之前更加惨白的脸色和密集留下来的大量冷汗展示了这一点,加尔文甚至在那个男人的脸颊上看到了亮晶晶的水痕——恐怕就连维吉利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手部那小小的疼痛已经成功的让他哭了出来。
就连他说话的声音都染上了鼻音。
“老天,我的手——我的手断了吗?”维吉利可怜巴巴地看着加尔文,“我……我是被人打劫了吗?……是你……救了我?”
“……”
加尔文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是我弄断了你的手。”
加尔文说。
随后他便看到维吉利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等……等……为什么?”
维吉利不自觉地曲起了膝盖,他将自己的身体缩到了沙发的角落,他那修长的手脚让加尔文的旧沙发显得格外的狭小,而这种强烈的对比也更加清晰的展现出了他的笨拙。
加尔文眨了眨眼睛。
“你……什么都不知道?”他问。
维吉利含着眼泪摇了摇头。
“抱歉,我……我……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要……你要……”
加尔文沉默了几秒,然后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总的来说……因为你是一个多重人格患者?”
曾经的天使没有一丝波澜地说道。
“砰——”
然后加尔文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维吉利因为运动幅度过大,直接从沙发低矮的扶手翻到了地上,他撞到了地板,发出了一声沉重的闷响,再然后,加尔文的耳畔回响起了维吉利异常痛苦的惨叫。
“我我我我的手……”
“砰砰砰……”
这场意外显然给楼下的住户造成了一些困扰,在维吉利还躺在地上因为疼痛动弹不得的时候,那位脾气并不好的老太太毫不留情地开始用拖把柄用力地撞击起了天花板。
“这只是一个意外,我很抱歉——”
加尔文面无表情地走到了窗边拉开了窗子,然后朝着下方吼道。
“你他妈该死的应该换个地方艹人!”
而他得到的是一声粗鲁的咆哮。
加尔文的眉头跳动了一下,他“砰”地一下关上了窗子。
接着他扯住了维吉利的领子,将那个比布丁还要更加软弱一些的大个子扔到了自己的床上——他的床垫随后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而值得感谢的是,维吉利终于因为加尔文这个意外的举动而咬到了舌头,他像是被车灯照到而无法动弹的小鹿一样傻乎乎地僵在了加尔文的床上。
“你……你你你有要……我我我我……”
“如果我是你,我会安静一点。”
加尔文在床边俯视着维吉利,在最开始的惊吓之后,他再一次成功地将自己的情绪波动隐藏在了那张漂亮的脸蛋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