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宸冷冷勾起嘴角,道“是么,我怎么看你好得很。”
苏静悠然道“刚刚不是洗出沙子了么,现在的确是好得很。”
叶宋根本不理会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锋相对,觉得饿得慌,自己舀了粥拿了麦粑,便边啃边喝粥,完全把两人的话当做说书似的,一会儿看看苏宸,一会儿又看看苏静。苏宸和苏静的视线双双移过来,叶宋吸着粥道“你们继续啊。”
苏宸道“叶宋,你到这边来坐。”
苏静缓缓笑开,道“二小姐愿意在哪边坐就在哪边坐,三哥未免也太霸道。”
叶宋望着苏宸,嗤道“有病吧你。”
苏宸气不打一处来,道“鬼知道这家伙突然就来了西漠打的又是什么主意。”
苏静表情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我只想为北夏尽一份绵薄之力,这也错”
“那你离叶宋这么近做什么叶宋,还不过来”
叶宋眯眼道“三王爷,贤王好歹也是个监军,千里迢迢而来,自然是为西漠这边的战事着想,你能不能心胸不要这么狭隘况且碍着我什么事儿他和我八竿子打不着关系,”叶宋靠近苏静,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笑,“虽然以前有过几面之缘,可没什么交情。我叶宋的名字,在贤王的心里不曾留下过丁点印象。”那一刻苏静的眼瞳微缩了一下,再定神看时,叶宋已经捧着碗走向叶修那边,“不过贤王能来助我们一臂之力,我当然还是很欢迎的。”
叶宋表面上虽然是在帮苏静说话,可气场上却助了苏宸一把。苏宸见苏静那若有所思的样子,笑容依旧犯冷“也是,在四弟的帮助下,愿此战早日结束,凯旋归朝。四弟,要喝粥吗,或者是来个饼”
苏静侧头,看着叶宋在叶修身边坐下,淡淡道“不用,你要吃你自己吃吧。”
夜色很静。月清天晴,星幕明耀。将士们饱餐一顿之后都满足地去睡觉了,只留下少部分值守的人轮流换班。
叶宋回了营帐,累极,在简单铺就的床榻上躺下,却睁着眼睛望着床顶许久,都无法安然入睡。
苏静一次两次地出现,救她于危险之中。原本她以为,他们之间就此打住了的,从此再不会有任何交集。他会在京中当他的贤王,辛苦一些也好,起码不用为自己四处奔波,而自己,在这西漠战场出生入死,也觉得很好。
这样,就可以暂且忘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杂事。远离那个是是非非的京城繁华之地。
然而,许久不曾见那抹紫衣那束墨发,还有那双已经洗去纨绔变得清寂的桃花眼,在这偏远的地方再见,一切还是那么熟悉。
熟悉得恍若昨日。
以至于她一闭上眼睛,便能看见苏在江边的黄色沙滩上,头痛欲裂、双目充血的模样,以至于听见他一遍遍低喃着自己的名字努力不要忘记的苦恼,以至于感受他微微弯曲着扣上来的手指中的微弱脉搏
那就像是梦魇,时刻提醒着她,她是一个多么不负责任的人。也时刻提醒着她,苏静的将来、苏静的生命都已经变成一个未知数。
全部都是因为她。
以为逃离了就能解脱了以为不相见、不想念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错了。她心里无时无刻不在骂自己。
她表现地越加无畏,不代表她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从她到了这个时代开始,能够真心待她的、为她不计生死的朋友,就只有苏静一个人。
叶宋睁眼,又闭眼,反反复复。
她只是不想,苏静再次淌了这趟浑水。她也不愿意看见,这西漠的黄沙磨粗了苏静的皮肤,西漠热烈的阳光晒黑了他的脸,成就一次流离奔波。不管是不是因为自己。
这样想着,叶宋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睡得极为浅淡,梦魇不断。
不多时,脑门上就起了满头的汗。
外面火光熹微。只见一道影子自帐篷上飞快地闪过,微冷的气息钻入了帐篷里,在叶宋的床边久久停留。
见她睡得不甚安稳,一只手略为粗糙的指腹伸去为她拭掉额上的汗。
叶宋觉得额上有凉意,偏了偏头,喃喃道“为什么要骗我你知道这样他有可能会死吗苏若清”
额上的手蓦地一僵。床边坐着的背影也跟着顿了顿,笼罩在黑暗中。手的主人,脸色暗得看不清楚,可周身柔和的气息陡然变得冷滞了起来,也做不到先前的温柔疼惜。
叶宋察觉了这一变化,立刻就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本能便从床上坐起,看见边上坐着一人,不用看脸仅从身息便能辨出是何人,于是又稍稍有些松懈,手扶着额头,语气有些乏力之感,道“我说了些什么你怎么会在这里”说罢自己也愣了愣,继而意识到这个严重的问题,他怎会半夜在自己的帐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