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县太爷还挺上道的,六子才带了许三几个离开。接下来的事儿,就看县太爷是为了保乌纱帽大义灭亲了,还是为了郎舅亲舍得丢下乌纱帽了。
不过依他看来,这县太爷本就是个喜欢钻营的,好不容易得了县太爷的官位,哪肯舍得随便丢掉。他心里啧啧两声,装模做样的替周家那几口人掉了几滴鳄鱼的眼泪。
张家院子里,几个亲兵把守着屋外跟院子,不让可疑的人靠近。而林宝珠则不顾一切的搂着自家汉子的脖子哭的昏天暗地,她委屈啊,心里难受的很,要是今儿自家男人没及时回来,她少不得跟人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许是安全了,她也开始发泄心头的恐惧跟绝望了。虽然被那汉子用力抱着,小声安慰着,可林宝珠还是觉得委屈,她打着哭嗝狠狠捶打着那汉子的胸口。
“骗子,你不是说回写信么,不是说开春就能回来么?......”林宝珠打了一会儿,才又哭又笑的紧紧环住他的腰身,红着眼眶哽咽着说道,“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说着,她明明已经平静下来的情绪,再次难受起来。眼泪也不由自主的掉下来,直看得人心酸又疼惜。
张满囤看着自家媳妇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心疼的无以复加,他哑着嗓子说道:“媳妇,我回来了,不怕了不怕了......”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爷们,就在看到媳妇浑身是血的样子时候,吓的七魂八魄都丢了。他不敢想象,要是晚回来一步,媳妇会怎么样。媳妇的性子那么刚烈,骨子里就是个容不得沙子的人,要是真被人糟践了,她该如何?
想到这里,他脸上不由得也露出了许多愧疚跟痛苦来。是他的错,不该为着担心老二笑话,就不让他帮着写家书的......
被熟悉的怀抱紧紧搂着,林宝珠感受到了许久不曾有过的安心跟踏实。她说不清楚自个已经多久没有好生安稳的睡过了,许多时候,在梦里都会被支离破碎血迹斑斑的场景惊醒,然后通宵不敢再睡。可是她却不能说,也不能表现出来,只是为了撑起她跟这汉子的家......
“媳妇,别哭了,没事了没事了,以后都不会再有事了。”说着,张满囤眼中闪过一道阴狠的眸光,那些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人,他且要让他们自食恶果悔不当初。
林宝珠的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发泄完了,她心里倒是也舒服了一些。靠在自家爷们宽厚的胸膛里,她呜呜咽咽的却说不出话来,只是觉得高兴但也有些埋怨。
看着媳妇神情疲倦,却死死抓着自个的衣裳不松手,好似生怕一松手他就走了一般。张满囤心里没有来的生起了许多懊悔跟心疼,他拍了拍媳妇的后背,然后翻身上炕搂着媳妇躺下。
“媳妇,你再睡会儿吧,我就在边上陪着你。”张满囤小声的在她耳边哄着,知道看到媳妇嘴角带了一丝笑意,才慢慢放下心来。
林宝珠也确实疲倦的很,药劲儿还没完全过去,又哭了一场,这会儿眼睛都疼的要睁不开了。不过她还是爬起身来,摸了摸自家汉子胡子拉碴的脸,然后上去小鸡啄米似的亲了一口,才趴在他胸口闭上眼睛。
她是真怕了,担心这就是一场梦,梦醒了就什么都没了。双手搂着他的脖子,脑袋贴在他胸膛上,听着有力的心跳声,感受着大半年都不曾感受过的安稳,慢慢的困意袭来,林宝珠就守着自个梦里都想念的心跳声慢慢睡着了。
听着自家媳妇匀称绵长的呼吸声,张满囤紧了紧手臂把人揽的更紧了一些。静谧的屋里,男人亲了亲胸口处娇小女子的发尖,低沉嘶哑着嗓音带着无尽的爱意跟心疼呢喃道:“媳妇......”
一句媳妇,不知包含了他多少的思念跟担忧。如今他终于功成名就,定然要给媳妇最好最风光的光景。
心里乱糟糟的想了许多,慢慢的,那个铁打的汉子也入了梦乡。
而门外,办完事儿归来的六子几个见屋里安静一片,也都自觉的去灶房寻吃食去了,并没有上前打扰去。
日子安稳,一世安好。只要两个人在一起,旁的又有什么重要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