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囤媳妇,你也别太伤心。”虽说还没有准信,官府还没接到文书,可听说前些日子来购置张记吃食做粮草往北岭运送的人说,张满囤张将军的的确确是中了暗算受了要命的重伤,军中两位医术极好的军医都束手无策......
林宝珠看着张里正郑重的脸色,心里已然知道可能听到的结果,可她怎么可能相信呢?鏖战都坚持过去了,跟匈奴以命相拼的时候,自家汉子都胜了,怎得要回来了,却没了?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里正的嘴巴一张一合说着安慰的话,可实际上,丝毫都未听到耳朵里。边上几个妇人也是面色悲痛的安慰着,亦是没能让她听进心里。
过了半晌,一直没有动静跟声响的林宝珠,才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瞬不瞬的盯着里正问道啊:“里正叔,官府可已经有了切实的文书跟布告?”
“这还不曾有。”张里正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回答道。只是一息之间,他大概就动了林宝珠的意思。可是往年时候,也不是没有碰上过去当兵的后生没了的事儿,一般都是许多日子之后甚至半年一年之后,才能接到官家的布告文书。当然,虽说他想到了这里,看着林宝珠那闺女松了口气的模样,却还是没能说出口来。
罢了,就让她先有个盼头吧。万一若是真没了,也算是有了个准备,也免得太过悲伤想不开了。说实话,现在的桃树湾村,没有他或许可以,毕竟能当里正的也不止是他一个。可是没了林宝珠没了张记,那却是不行的,少不得要兵荒马乱了。
当天后晌,跟林宝珠亲近一些的妇人都凑在一起开导她。不过却都被林宝珠婉言送走了,她坚信自家汉子没有出事儿,她还等着那汉子风风光光的回来见她呢。
虽说大家伙儿心里也难受,看着林宝珠也担忧,可是到底没能拗得过她。左右都在一个村,再看宝珠也不像是想不开的样子,索性大家伙儿也就各自又去作坊忙起来了。
许是担心大家再来说道什么自家汉子没了的事儿,在头黑之前,林宝珠就干脆的把作坊跟前院的小门上了锁。又哄了张秀娘跟招娣离开,只是大丫却说什么都要守着她,甚至跟个小尾巴一样,连她去茅房都要跟着......
第二日,林宝珠亦是没有见什么人,好像日子就像平时一样再次恢复正常了。而昨日她的失态跟担忧,都像是一场梦一样。同时,村里人虽说在家里会说道几句张满囤的事儿,可出了门却都不愿多嘀咕说道。
到了晌午时候,大家见林宝珠果然跟平日里一样,似乎真就没把那事儿放在心上,各家妇人虽然放心了一些,可多少也觉得有些不舒服。说实话,之前担心是因着张家小两口感情极好,可现在看起来,他们倒是看不懂了,要是宝珠是真心实意的,怎得就一点都不悲痛呢?
这下,本来还算平静的村里,多多少少就流出了一些流言蜚语跟难听话。
而林宝珠则一点都不在意那些,只管每日里缝缝给自家汉子准备的衣裳,然后做些吃食,顺便将家里里里外外打扫的干干净净。就好像,并未得到任何消息一般。
只是,许只有林宝珠自己知道,自个所做的吃食,都是那个汉子喜欢的。也只有她自己清楚,她是报了怎样的心情等着最后的宣判。
再过一日,林宝珠做了些卤肉跟红枣糕,像是平时一样,打发大丫送一些去给石家。而自个,则盛了一些包好存放起来。
这厢还未忙完,就听见有人拍门。等她去开了门,却见是之前一直跟她杠着的周掌柜,随后还有个穿红戴绿表情很是喜庆的妇人。
“张家夫人,前些日子是我拧巴了,今儿咱们再好生谈谈生意上的事儿。这样,就按着你们张记的道道走,我不再计较那坏茶的损失了。”说着,周掌柜就带了人自行走到了院子里,然后说道,“我这赶了一道儿才过来,还请夫人给一杯茶水解解渴。”
林宝珠不知道这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本能的,她却是不喜欢这位的。毕竟,跟周记有牵连,又一门心思的陷害张记,她能给个好脸色才怪呢。更何况,当下家里除了自个也没旁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无论从哪说,她都不可能邀了人进屋去。
想到这里,她只管让俩人做到院子里阴凉处,然后自个进灶房去沏了一壶茶水。外头的大门还开着,自个又在院子里,再加上大狼也在,倒是不怕他生什么暗心。
而林宝珠不知道的是,就在她进灶房的空挡,那周掌柜可是跟媒婆互相使了个眼色,接着弹了弹手指,若是离得近了,许是能看清,他手指缝里居然有许多药粉。却不知是作何用途......
三个人坐下,林宝珠翩翩然的端着茶杯饮茶,只等周掌柜再开口。无论如何,她是坚信自家汉子会全须全尾回来的,所以在没有官府布告之前,她绝不会倒下,也绝不会让这个家散了。她要让自家爷们回来时候,看到的依旧是红红火火的张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