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李掌柜的会做生意,自打跟县城茶楼打交道开始,就额外给几个伙计些彩头,让他们在上茶时候多说几句。当然,所言的话都是事实,而且言之有物,能让人信服。
这本也不是什么难事儿,毕竟,白鸡冠茶比之极品碧螺春之类的还算不上贵,但胜在成本少了车马周转的费用,所以算起来每卖一壶倒是利润更多一些。甭管是打哪算起来,能多卖张记的茶,茶楼也是赚了的。
所以,就像现在这般,在伙计口中,那张记白鸡冠茶生生跟几大名茶齐名了。甚至,就因为两位殿下夸赞过,所以张记的茶又比别的茶多了许多光环。
当然,却还是比不上头茬春茶的六安瓜片这种贡茶。只是,那贡茶,一般的茶楼茶馆,也拿不到手不是?
这厢林宝珠正看着大丫熟睡,顺便慢慢品味那碧螺春跟白鸡冠茶,神情惬意舒坦。除了想起刚刚在豆花摊上听的那护国将军七战七捷,砍杀匈奴敌人犹如削菜瓜,所过之处,匈奴人连连求饶时候,会念起自家那个没良心的汉子,也不知他到底怎么样了。
说是大战结束,已经论功行赏了,只等稍后凯旋归来,然后进京受封。可怎得,已经好几个月了,都不见他少个只字片语的回来。
若非打齐王世子那里知道他平安无事,怕是自个早就急死了。
想到每每她都是隔几日就让人打听一番北岭那边的动态,甚至为着知道更多,但凡打北岭那边回来的客商,都能以低价进购张记老鹰茶。甚至,前些时候,她还亲自去求见了打心底里不待见的县丞大人,也就是如今的桃溪县县太爷,多方打听都只是知道大周大捷,张将军英勇无敌平安无事。却不知道更多细节......
思及此处,她也就没了喝茶的心情。伸手从怀里摸出个荷包来,看着针脚憋足粗糙的绣品,一时心里又是酸涩又是眷恋。想了想,她又从荷包里掏出那封信来,也就是自家汉子唯一带回来的家信。
看着看着,她就忍不住笑起来,说是笑,眼泪却又忍不住掉下来。果然,男人的话就是不可信,说是开春回来,结果到了春天,又说春耕回来。可如今,已经炎夏了,还不见他的踪影。
虽然心里酸涩难受,可一想起那个汉子搂着她说,要建功立业让她安安心心的过日子。林宝珠的心,就柔软的跟一滩水一样。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忽而榻上的大丫动了动身子。林宝珠赶紧抹干净眼角的泪珠,上前去哄起来。其实要不是大丫日日陪着伴着她,怕是她根本熬不过来。
饶是日日夜夜有大丫安慰她,许多时候,她都会被噩梦惊醒,然后整夜无眠。在得知战争结束之前,她天天担心自家汉子会不会跟梦里一样,受伤,生病......甚至有时候,她都梦到一把把大刀砍在他身上,血流如注。或是他浑身是血,铠甲都看不清颜色了,只远远的盯着她......
后来知道大周胜了,他成了将军,要回来了。自个终于不再做那些可怕的噩梦,但夜里有时候睡不着了,也会卷着被子想过去的点点滴滴。
家里箱子里给他做的衣裳,已经有好几包袱了。都是趁着夜里睡不着,或者心里不安稳时候,拿出来就着月亮地儿缝几针。断断续续的,倒也做下不少。
这边,林宝珠满心念着那个不知如何的汉子。而北岭军中,如今谁不说一句张将军真汉子。可在夸耀敬佩之中,又带些羡慕。
为何羡慕?自然是因为军中来了一位天仙般的人物,而那人似是满心都是奋勇无畏的将军。
“别胡说,那是熊将军的嫡女,是来给将军看诊的。”这些日子六子过得憋屈,看着熊小姐每天都往大哥身边凑,有时候还总赖着不走,每次看到大哥时候,那眼睛都快贴上去了。他心里烦躁极了,生怕大哥一个忍不住,做了什么对不起嫂子的事儿。
说起来,六子虽然吊儿郎当的,但心底却正直的很。嫂子对大哥有多好,他是看在眼里的。虽然没熊大小姐那么好看,也没小姐那般十八般武艺皆全,可大嫂就是大嫂,谁也比不得的。
边上许三用肩膀头搡了六子一下,挤眉弄眼的凑过去,粗着嗓子说道:“哪个胡说了,你瞅瞅,那熊小姐可是天天给将军开小灶。别说你不知道,她打听将军的饮食喜好,可不是一日两日了。”顿了顿,许是想起自个吃过林宝珠不少吃食,于是压低声音说道,“嫂子虽说也有些颜色,可是却比不上熊大小姐金贵。再说了,将军是顶天立地的血性男儿,身边少不得得有两个妇人长脸面。这事儿,谁敢说个不是?”
六子惯是听不得这种话,横了一眼许三,冷冷道:“你有种就当着将军的面说这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