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张满囤也来屋里探望了几回,可毕竟屋里还有刚刚被流言蜚语中伤过的张秀娘,所以纵然他并没有什么旁的想法,也只是来瞧一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反倒是林宝珠去做了些米粥,又切了一小盆之前做的扒糕拌好送了过去。然后就一直在那陪着张秀娘,直到傍晚了,石大勇的热退下去了,这才又端了白米粥过来,让她们在吃一些。
倒不是林宝珠小气,而是石家的事儿来的突然,她们来时候已经过得饭点。加上白日里因着石大勇重伤,弄得人心里不得劲,哪个也顾不上做什么花样的饭食了。
这不到了二更时分,石大勇才迷迷糊糊的醒过来,这回可着实让张秀娘跟招娣松了一口气。
灶房里埋着火,见石大勇醒了,林宝珠赶紧招呼了自家男人去打些热水。然后又忙不迭的盛了米粥进来,因着大夫交代过,石大勇刚刚醒时候,只能吃些流食儿,所以白米粥是刚刚好的。
被自家媳妇喂了小半碗饭,石大勇才缓过一口气来。看着一向爱干净的媳妇狼狈模样,他不由的喉咙发紧,眼睛酸涩难受,只堪堪叫了声媳妇就掉下泪来。
张秀娘心里本就酸楚苦涩,见此情况,眼泪也是再也忍不住了。这下,夫妻俩连带着闺女招娣一家人可是抱着头哭了个畅快。
林宝珠知道,他们心里有怨气,哭一场也好。当即脚下拐了弯,悄无声息的就出了屋子。许是被屋里伤感的气氛影响了,她心里也难受的很,出了屋子一抬头,却瞧见月亮地儿里,自家那个粗糙魁梧的汉子,正站在窗前直直的看着自个呢。
她说不清自己是个什么心情,甚至说不明白怎的眼神突然就变好了,甚至能看到那个汉子脸上的担忧跟爱意来。
这个时候,张满囤从来没有过的庆幸,庆幸他不被孝道压迫,庆幸自家媳妇也没有像石家嫂子那般逆来顺受被人磋磨。
“回屋吧,赶明还得去趟镇子上呢,今儿我去了前山房子那,说是过些日子个上梁,咱也得置办酒席。”张满囤不欲对石家的家务事插嘴,只得拉着媳妇的手细细说起了自家房子的事儿。
听自家男人说起上梁来,林宝珠也强打起精神来应了两句。
“恩,真好明个儿得去交茶叶,钱匣子里已经攒够二百两的整银子了,你明天走时候记得拿上先还些钱。”林宝珠细声说着,只是那眼睛慢慢的眯起来,最后整个人都靠着自家男人的胳膊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屋里只一盏油灯,都打的火花晕开,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圈,让并不明亮宽敞的屋子格外温馨安宁。
张满囤微微低头,看着身边的媳妇,最后把人抱进怀里,轻轻吻上媳妇的额头。有她在真好,哪怕自个在外面等着,心里也踏实的很。
一夜无话,不过俩时辰,天儿就放亮了。
心里念着事儿,林宝珠破例起了个大早,瞧着东屋里还没动静,心想只怕昨晚一整夜那边都没休息好。
这么想着,她就招呼了自家男人去抱柴禾,自个则洗漱一下,就直奔灶房去忙活了。
昨天一天就有些上火,加上都熬了夜,怕大家伙胃口都不会很好,索性也就不做什么油腻的吃食了。只炒了两个素小菜,又拌了个腐竹扒糕,最后烙了几张肉饼,又煮了苞米粥,这才停下来。
吃饭的人多了,做的自然也要比平时多一些。想着自家男人吃的咸,她又捞了块马婶子送来的酱咸菜切成丝,然后淋了点芝麻香油拌了拌。
这厢饭菜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张秀娘才不好意思的带了招娣出来,瞧模样很是憔悴,只看眼下的黑圆圈,就知道怕是难受了整宿。
“嫂子,石大哥怎么样了,好点了吗?”林宝珠见人来了,赶忙擦了擦手问道。
“已经好多了,那会儿还喝了一小碗水,这会儿又躺下了。”看着林宝珠关切的模样,张秀娘心里一酸,差点又掉下眼泪来。
她心里觉得很是悲凉,多少年了,她跟着石大勇伺候一家老小,结果落得个这种凄凉下场。旁的不说,就算是牛马一般老百姓都会善待,更何况是一家人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