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一直迷瞪的林宝珠醒了,来人很是惊喜,赶紧的上前去扶了人做起来,然后又把碗递到她嘴边上。
“先喝口粥吧。”
粗瓷大碗里只有清清亮亮的米汤,说是米粥其实一眼就能看到底,根本没几粒米。但对于嗓子火烧火燎疼,胃也饿的疼痛难忍的林宝珠来说,这点汤水也算是救命了。
她看了一眼来人,并没说话。根据原身的记忆,来人是赵老汉跟后边那个婆娘刘氏的媳妇,也就是张满囤二弟张二宝的媳妇。这媳妇也是个苦命的,娘家贫困又碰上老爹好赌,后来为了一布袋秫米把她输给给赵家当媳妇。
说是嫁到张家当儿媳妇,其实也是被婆婆刘氏欺负的人。尤其是张二宝现在迷上了邻村的寡/妇,三天两头的往外跑。有时候在家呆两天,不是要钱就是跟媳妇打架,惹得刘氏天天骂道她没本事,管不住男人。现在她来送饭,指不定还是背着婆婆刘氏呢。
“大嫂,你先忍一忍,家里的菜我是不敢动。咸菜坛子也在婆婆屋里,我也没法捞块咸菜。等后晌得了空,我下地回来时候弄点有味道的野果子,也能让你品品味儿。”张二宝的媳妇赵氏见大嫂病怏怏的模样,心里也难忍酸涩。可再多的忙,她也没法帮。
大哥如今刚被人带走,婆婆就起了歪心思,不仅打大嫂的主意,还不顾大哥死活要霸占他这茅草房跟院里并不多的物件。自个不过是多说了几句,也被挤兑了个没脸,甚至还被大姑姐寻了由头指桑骂槐地说道了好一阵子。
这厢赵氏还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林宝珠,就听见外面传来尖酸刻薄的骂咧声。紧接着,一个约莫二十来岁,竖拉着三角眼的女人就走到柴房门边上,一边呼扇着手赶尘土一边唾了一口。
“这扫把星还没死?二宝媳妇,娘让你送完了饭赶紧去喂猪,一会儿去打猪草,后晌还要晾干呢。”说着,来人还咒骂了一句晦气。
按着原身的记忆,林宝珠很快就清楚了刚刚来说了那么几句不阴不阳话的是刘氏的闺女张秀梅。这张秀梅似乎是许过人家的,只可惜不知犯了什么事儿被婆家赶了回来。其实早些时候,她也是受过婆婆搓摩的,所以一回娘家就变着法的撺掇着自个亲娘对付底下两个媳妇。
毕竟是亲闺女,刘氏肯定是心疼的,加上张满囤不是她亲生的,而赵氏又是个没生养的,所以情分上自然没多少。那折腾起人来,还不是狠着来?
要是张满囤那个莽夫没被官家抓走,她还不敢趾高气昂,现在没了那个靠山,这茅草屋小院还不是她说了算?其实她早就琢磨过了,自家老头子年纪大了,是个没能耐的又好赌的,指不定哪天就指望不上了。而二宝媳妇又是个下不了蛋的,指不定以后还得给二宝娶一房,那可少不了花银子呢。算来算去,也就张家老大的屋子跟东西还能再卖个闲钱。
本来她还想着拿捏一下那个小蹄子,哪知道天随人愿,还没等她挑刺呢,张满囤就被下了大牢。如今,别说是小院了,就算是张氏她也得想着法的再给她找户人家。甭管是鳏夫还是拐子瞎子,只要能出钱就行,也算是她给张氏找了个好下家不是?
说来说去,林宝珠落得现在的地步,还就是张秀梅在后头鼓捣的。否则单凭刘氏,哪里会想到那么阴损的招数?贪图了人的房子物件,还要发卖人家的媳妇?
只可惜,刘氏也是个目光短浅贪财短视的主。这不,还没等官家给张满囤定罪呢,就锁了林宝珠,还不是怕她趁机跑了。
干脆她直接让自家儿子去镇上打听之前那个人伢子,看看能不能把人再退回去,拿了银子回来。这也算是老大对她跟自家老头子的孝敬不是?就算退不回去,也能寻个人家把人卖了,这细皮嫩肉的要是送去大户人家也能值个钱,最不济也能寻个鳏夫换些聘礼回来。
“大嫂,你别见怪,大姐就是这脾气......”大概赵氏也觉得没法说啥好听话,诺诺了半晌也只能说了一句让林宝珠好好歇着就出去了。
随着落锁声响起,林宝珠才有些懊恼的摸了摸还干瘪着的肚子,虽然一碗热汤水让她的胃好受了一些,但到底用途还不大。
外面又传来几声骂咧,接着是赵氏低低的声音,似乎是说要找个大夫给林宝珠看看。
“真是不知羞贱的小婊/子,被老张家买回来还敢拿捏,也不瞧瞧自个的德行,不干活还想吃白饭。农家人谁没个头疼脑热的,难不成就她金贵,还要老娘当祖宗供起来不成?”女人拔尖的声音叫嚷起来,活像是被人拔了毛乱扑腾着叫的公鸡一样尖锐刺耳。不用想也知道,这就是记忆里惯会耍赖使泼的张家婆婆刘氏。
对于外面指桑骂槐的话,林宝珠并没有放在心上,至于那些恶毒的诅咒,她更是没听在耳朵里。现在的她,可正环顾四周瞧着有没有趁手的物件呢。
被人欺负到快死的地步了,什么教养什么忍耐,都是狗屁。至于原身一直担心的名声,难不成比活着还重要?
缓了半天,等到身子有些力气了,她才踢踏着鞋下了地,摸索了半天找到了个橛子,倒也好用。
接着,张家院子边上的柴房里一阵叮铃嘡啷的打砸声,随即本来就破败的木门不堪重负“啪”的一声裂开了。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音,惊吓的正在外头指使着赵氏干活的的刘氏哎呦一声差点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