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铮忙活了半晌才将胖子弄醒转过来,胖子醒来后目光呆滞,望着方铮yu哭无泪。心中的苦涩之情难以言表。
一位是当朝皇子,王爷之尊,另一位是当朝驸马,二品大员,两人关在房里商量着怎么绑架朝廷命官,勒索赎金。这事儿……用“疯狂”二字已不足以形容它的疯狂了,用“丧心病狂”大概比较靠谱儿……
胖子可怜巴巴的瞧着方铮,心中充满了辛酸:“方兄……呜呜,咱不玩了行吗?咱们不争这太子了,多大点儿屁事呀,至于逼得当朝王爷和二品大员去绑架勒索吗?我怎么感觉咱们俩已经混到山穷水尽,穷途末路的地步了呢?想想就心酸呀!”
方铮瞪了他一眼道:“没想到你还挺多愁善感的,以后少跟青楼里那帮红牌姑娘学!把你都带坏了,你这模样跟多愁善感扯得上关系吗?人家能四十五度角纯洁的仰望天空,不让眼泪流下,这么高难度的动作,你胖成这样,行吗?崴了脖子算谁的?”
胖子急道:“这个不说,方兄啊,你可得三思而后行呀!绑架户部尚书,这事儿传出去让我父皇知道,别说你玩完,我也别想往外摘,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放心,我已构思好了,这事儿.你不用出面,我来办就行。到时候我蒙着脸,不让人认出来不就得了。”
“可是……城防军ri夜巡逻……”
方铮笑眯眯道:“你忘了?我是京城.守备将军,是城防军的总老大,嘿嘿……”
“可是……朝廷有密探……”
“你又忘了?我是影子领,朝廷密探总头头儿,嘿嘿……”
胖子捂着脸呻吟般叹了口气,.下了一个聋振聩的结论:“……权力给了你犯罪的温床啊!”
方铮贼笑道:“瞧你这话说的,什么犯罪呀,绑几个贪.官而已,这是为民除害,以后你当上皇帝了,得给我一面良好市民的锦旗才是。”
“…………”
胖子摇摇晃晃离开了方府,一边失魂落魄的往外.走,嘴里一边还喃喃念叨着:“我错了,我不该认识你的,我真的错了……”
方铮笑吟吟的看着胖子远去的背影,心里却早.已盘算开了。
情势不容我待,.一定要将胖子扶上太子之位!哪怕倾尽方家之所有,哪怕跟对手拼命,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胖子扶上去!
他和胖子都很清楚,现在京城虽然表面上一团和气,实则已经暗chao涌动,各方势力粉墨登场,虎视耽耽。自从皇上将他和胖子推上高位那天起,他二人已不可避免的成为各方势力瞩目的焦点,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若是退了,可是有着抄家灭族的危险呀!甭管最后是太子登基,还是别的皇子成为储君,毫无疑问,方铮和胖子都会成为被清洗的对象。
形势已将胖子和方铮绑在了一条船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有帮胖子扫除对手,让他当上太子,他和方家才能继续享有圣眷,甚至会比以往更荣耀,方家才有可能在刀光剑影的皇权争斗中生存下去,开枝散叶。
只是,这太子之位是那么好争的吗?他和胖子俩毛头小子,在朝堂上没人脉,没基础,手中握着诺大的权力,却像座空中楼阁,建造得再华丽,终有一天,在大臣们嘲笑的目光中,也必将轰然崩塌,片瓦不存。
方铮想到这里,重重的叹了口气。这ri子怎么过呀?干脆拉了家人和胖子,咱们上山当土匪去,好歹我在青龙山也是二当家,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ri子,岂不比现在尔虞我诈的生活惬意得多?不过估计老爹老娘和老婆们不会答应,胖子更会宁死不从……
正在胡思乱想,下人来报,太子殿下来访。
方铮一惊,太子来干嘛?他以国之储君的身份,纡尊降贵登臣子的门,不知打着什么算盘?
方铮不敢怠慢,赶紧穿好官服,急匆匆走到前厅。
来到前厅一看,却见太子正站在前厅内,仰头欣赏着悬挂于前厅内的牡丹富贵图,神态典雅悠闲之极。
方铮又瞄了一眼四周,现太子空手而来,不由咂摸咂摸嘴,心中老大不乐意。
咱们不是礼仪之邦吗?礼仪之邦上门做客怎么不带礼物呢?以前太子来的时候挺客气的呀,今儿却空手而来,实在太不礼貌了……
方铮急走几步,上前跪拜道:“微臣方铮,见过太子殿下,不知太子驾到,有失远迎,请殿下恕罪!”
太子未叫平身,而是主动走上前来,伸手将方铮扶了起来,然后抓着方铮的手,轻轻的拍了拍,微笑道:“方大人不必多礼,这次孤来得仓促,做了一回不请自来的恶客,还望方大人莫要见怪才是。”
方铮的手被太子抓得紧紧的,浑身起了厚厚一层鸡皮疙瘩,甚至有点毛骨悚然。
这古代人什么毛病呀!俩大男人动不动就手拉着手,恶不恶心?好好说话不行吗?拉着手就显得关系亲热了?老子刚才还跟胖子在商量怎么推你下台呢……
抽出手又不太礼貌,方铮只好反过手来紧紧抓住太子的手,语含深情的哽咽道:“太子殿下亲自莅临微臣寒舍,微臣实在是感激不尽呐!……微臣此番被贼人所绑票,囹圄之中,微臣无时无不刻不在思念着殿下,想到未能报答殿下对微臣的宏恩,微臣心中遗憾之情,无以复加……”
方铮边说边轻轻抚摩着太子那双洁白秀气的手,如同摸着情人的纤手一般深情而专注,态度暧昧之极。
这下轮到太子恶寒了,于是太子赶紧不着痕迹的抽出手,呵呵干笑道:“方大人真是……真是,热情啊,呵呵,方大人的心意,孤心领了,心领了,咳咳……”
说完太子赶紧在前厅的宾位上坐了下来,隐隐与方铮隔开了几步距离。
方铮心里得意的一笑,瞧,这样说话多好,干嘛非得手拉着手?自找恶心是?
太子落座之后,目注方铮,仔细的打量了他几眼,微笑道:“方大人这次遇险,孤心中甚是挂念,孤也曾向父皇几次上疏,请父皇增派jūn_duì ,搜寻方大人的下落,如今蒙天之幸,方大人吉人天相,终于平安归来,实在是可喜可贺啊!”
方铮笑道:“太子殿下有心了,微臣感激不尽。”
太子喟叹道:“说来你我虽同殿为臣,可一直来往甚少,不过孤对大人你向来颇为看重,如今父皇龙体多恙,你我同为臣子,当摒弃前嫌,共辅朝政才是,方大人以为然否?”
方铮闻言纳闷儿了,前嫌?我跟你没前嫌呀。说句实在话,方铮与太子之间从认识一直到现在,两方从未起过直接冲突,不过暗里勾心斗角却是避免不了,很多时候,人与人之间的第一眼印象,便决定两人是敌是友。很遗憾,太子和方铮第一眼便互相没看上,以至于后来的朝党之争,潘逆谋反,包括现在夺嫡争位,都一直在暗中对立较劲儿。
方铮定了定神,随即笑道:“殿下言重了,微臣是皇上的臣子,将来也是殿下的臣子,臣子哪敢与殿下有什么前嫌呀。若是以前微臣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望殿下宽宏大量,莫与微臣计较,微臣这里给殿下赔罪了。”
方铮这番话说得四平八稳,不卑不亢,倒是把太子弄得楞了一下。
“方大人多礼了,呵呵。”太子依然微笑,眼中闪过几分复杂难明的se彩。
“方大人昨晚回京,可已知道寿王和英王也回了京?”
哎哟!太yin险了!这家伙在试探我。
方铮抬起头,目光一片茫然,装傻道:“寿王和英王?不知道啊,微臣昨晚回京便进了宫,回家就睡觉了,睡到刚刚才起来,敢问太子殿下,这寿王和英王……呃,他们回京做什么?”
太子闻言两眼盯着方铮看了许久,忽然展颜笑道:“没什么,孤只是随口一提,方大人不必放在心上。孤今ri前来,除了探望方大人,为大人压惊外,还有一事想向方大人言明。”
方铮一楞,赶紧恭声道:“殿下请讲,微臣洗耳恭听。”
太子沉吟了片刻,神se肃然,正se道:“孤与方大人相识ri久,也就不用再跟你拐弯抹角了。孤与大人虽然未曾深交,可孤向来对大人都是颇为看重的。如今大人和福王身居高位,朝堂之内嫉妒中伤二位者,大有人在。孤现今奉旨监国,每ri收到的奏本,其中起码有三分之一是弹劾大人和福王的……”
方铮心中一动,太子今儿这口气,好象要跟我摊牌呀,现在局势未明,他摊牌未免也太早了点儿?
太子吁了口气,继续道:“……那些奏章并不能说明什么,可从另一面又恰恰说明,大人与福王,如今在朝中的人缘确实不算太好,孤实话实说,还望大人莫怪。”
方铮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孤今ri再说句直言,方大人,你与福王到底所谋为何?圣人云:‘孝者,所以事君也,弟者,所以事长也,慈者,所以使众也。’孤做太子已十年,这十年来,孤无时无刻不在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每言每行,不敢逾矩半分,孤在尽自己所能,努力做好每一个角se,对父皇,对皇弟皇妹,对文武大臣,对平民百姓……孤力求做到让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满意。孤做了这么多事,自问已对得起天下人,可是,为何仍然还有那么多人反对孤,直yu将孤推下太子之位而后快呢?”
太子语越来越快,情绪夹杂了些许的激动,说完这一番话后,太子住了口,急促的呼吸了几下。
方铮被太子忽如其来的这番话弄懵了,这……这什么意思呀?牢sao?还是煽情?你跟我说这个干嘛?咱俩不是同一国的呀。你想掏心窝子也犯不着跟我掏呀,你去跟胖子说效果不是好得多吗?
太子见方铮坐在椅子上两眼直,并没开口说一句话,不由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随即恢复了惯有的微笑表情,温和的道:“孤刚才失态了,请方大人见谅。不过,孤刚才所言,皆是自肺腑,方大人,你我素未结怨,原本可以做朋友的,孤与福王也可以做一对亲密无间的亲兄弟。如今父皇身子一ri不如一ri,寿王和英王进京后,不思侍奉父皇于左右,反而四处活动,结交大臣,孤便不说你们也应知道,此二人来意不善,所针对者,先是孤这太子,其次,便是入主吏部的福王了,唇亡而齿寒的道理方大人肯定懂,你我若能摒弃前嫌联手以抗,他二人本事再大也翻不了天……”
见方铮仍一副要死不活,垂头不语的模样,太子加重了语气道:“若方大人愿意的话,孤愿在此誓,从此以国士待大人,哪怕孤将来即位,此诺亦永不改变!福王,永远还是福王,永远都是那个主宰吏部的福王。”
方铮这会儿终于明白了,太子今儿是来请求结盟的。绕那么大一圈子,原来就为了这事儿呀。真服了这帮古代人!
太子这番话等于是间接给方铮和胖子的未来许了愿,只要他们答应联手,胖子还是福王,方铮也能继续在朝堂风光下去。
可惜的是,对太子的这番话,方铮根本一个字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