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世俗所困,便无法一心一意修行,你也知如今灵气复苏,凡有道缘的皆可入道修行,不管是人是妖或是鬼怪魔物,那修为比你们厉害的亦是大有人在,他们为何不会受世家供奉?是他们不配么?”
长眉道人一怔,那怎么可能,自然是他们不屑。
想到这一点,他身子微僵。
秦流西看他想明白了,淡声道:“不是他们不配,是他们更愿等一个时机。”
长眉道人变了脸。
秦流西看着空中那些夹杂不算特纯的灵气,但确实比从前要足了,道:“千年来佛道无人飞升,是因为灵气日渐匮乏,修为难以增进。如今灵气复苏,假以时日,会不会有飞升的可能?”
她收回视线,看向长眉道人,道:“想飞升,也得摸到大圆满的门槛才行,连修行都冲不上去,谈什么大圆满?那些在虚无之境修行的人为何不出山参与俗事,是他们清高?不是的,是他们足够聪明,知道大道的尽头是什么,才没有本末倒置。”
大道的尽头是什么,自然是飞升成仙了。
从前他们不敢想,眼看时代不同,灵气充沛,他们敢想那个可能了,而飞升的前提,是漫无止境的修行,直到大圆满!
长眉犹如醍醐灌顶,羞愧不已,后退两步,向秦流西拜了下去。
秦流西负手而立,道:“好自为之。”
长眉离开后,封修说道:“得你点拨,他可真是走了狗屎运。”
“道心尚未歪,点拨一二也无妨,就怕是个榆木脑袋。”秦流西说道:“如今灵气复苏,能修炼的不止你我这样的人,妖鬼亦然,万物苍生能平衡,才能使这个小世界能留存下去。”
封修道:“真的会有飞升的可能?”
“你想吗?”秦流西反问一句。
封修眨了眨眼,摇身一变,又变成小小的一只,趴在她的肩膀上,道:“如果当真有修仙灵界的存在,听说那些仙子都有灵宠的,你看我行吗?大佬你只管带我飞升!”
秦流西笑骂,把他弹了下去:“滚!”
她抬头看向那条宛如游龙的云向西游去,垂下眼眸,修行者是否能飞升尚未可知,但这个皇座,却是真要换人坐了。
果不其然,乾宁十三年春,乾宁帝为了巩固君权,借万寿节让各地藩王回京贺寿并意欲撤藩同时让驻西北的定西大将军率家小来贺,大将军以边境不稳且异动频繁拒之。
彼时,在京中定西侯府权家被查出私藏黄袍,意图谋反,乾宁帝大怒,未辩真伪,以谋反定罪,夺爵并把在京为质的定西侯下狱,逼使定西大将军权曦回京自辩。
刑部大狱。
已是白发苍苍,一身囚衣的权暻盘腿坐在单人狱中,时不时传出咳嗽声,他忽然僵了一下,看向身侧。
秦流西出现在眼前。
权暻老眼微亮,露了笑容,道:“早就听说你回来了,是我身子骨不够爽利,未能从床上爬起来前去见你。没想到几十年不见,再见时,你我却是在这腌臜的大狱,可惜了,我如今是个阶下囚,连一壶酒都没法招待你。”
“你都快死了,还要酒?”秦流西拿出一壶酒,和两只杯子。
权暻愣了下,又笑了:“席峥都去了好些年,我也早该死了。”
他自行倒了酒,喝了一口,挑眉道:“难道你是来送我一程的?”
“嗯。”秦流西道:“你可知,权曦之名的意思。”
权暻默了默。
秦流西为他满上一杯,道:“曦字,去了日,便为羲。羲,人皇也,去日为羲,懂?”
权暻心头一跳。
当今圣人的名字,明景,都含着日,这是要他们家反了?
秦流西看着他,道:“圣人昏庸,刚愎自用,听信佞臣,百姓苦不堪言。”她又斟了一杯酒,道:“所以权家谋反,坐实了也无妨,也不枉你坐在这大狱一场。”
权暻哈哈一笑,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我看妥!”
乾宁十三年三月末,定西侯撞墙死于牢狱中,狱中血字挂墙,直呼冤枉,消息传至西北,定西大将军以血书告之天下权家历代功勋,圣君受奸佞蒙蔽,致忠臣不得已自裁正名,权家为拨乱反正,诛佞臣,清君侧。
乾宁十三年四月,权家反,同年十二月,兵临城下,乾宁帝于城墙上刎剑自裁,有一和乾宁帝有一两分相似的道人手捧玉玺亲呈于定西大将军,称其天命所归,自此天下江山之主,改朝为西,国姓为权,天下大定。(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