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引着顾萧等人来到脚店中一处空着的桌旁,顺手将肩上搭着的擦布扯下,飞速的擦了擦油腻的桌凳,招呼顾萧等人坐下,随即高声向后厨道:“半角春日醉,黄牛肉一盘儿,熟鹅一盘儿,素拼一样,馒头四个!”
将将坐下,老李凑到顾萧耳边轻声道:“少主,那大汉一身外练功夫,一看就是江湖中人,怎的会在…”
顾萧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声道:“师傅交代咱们下山之时不要多生事端,咱们只管吃咱们的。”
老李听的少主吩咐,便不再去管那大汉,不多会儿,小二托着吃食而来,麻溜的将牛肉烧鹅,素菜馒头摆满了桌子,老李见状,从一旁的筷笼里抽出两双筷子,擦了擦,递给顾萧。
二人将将动筷,蜷缩在顾萧怀中的踏雪闻到了食物的香味,从大氅中探出三角脑袋,粉嫩的舌头飞快的在唇边舔了舔,顾萧见状笑骂道:“你这家伙,吃的一到,你就醒了。”笑骂归笑骂,可还是伸手扯下一块鹅肉喂给踏雪,踏雪用小巧的鼻子嗅了嗅,急忙钻出了顾萧的大氅,两只前爪迫不及待的抱起鹅肉,跳到顾萧脚边,嚼起鹅肉来。
顾萧二人正吃间,只听门外马蹄嘶鸣,阵阵下马的脚步声响起,人未至,洪亮的嗓门先传入了脚店中:“有活人没有,柳公子到了,怎么着,一个会喘气的都没有吗?再不出来迎接,老子拆了你这破地方。”
店中小二、老掌柜等人一听洪亮声音提起‘柳公子’的名号,脸色大变,掌柜赶紧撺掇一旁的小二去迎客人,自己则赶紧整理了衣衫一番,从柜台中挪了出来,许是年纪大了,老掌柜差点摔了出来。
店小二急忙扶住老掌柜,可老掌柜赶忙对小二说道:“五子,快去,快去迎一下柳公子,别让柳公子发了火,咱这个小店可保不住了。”
小二听了掌柜的话,赶忙飞奔出门外前去迎接。
老掌柜也颤颤巍巍的走向门外,路过顾萧身旁时,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顾萧忙伸手托扶住老掌柜将要摔倒的身体,开口道:“老人家,慢些,您这年纪大了,这外面是什么尊贵客人,这么大的排场?”
老掌柜对着顾萧行了一礼,左顾右盼了一番,放低声音开口道:“多谢公子,小老儿无事,公子不知,这‘柳公子’本名柳溢,乃是这凉州城一霸,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看上了谁家娘子便随意掳去府中,前几日小老儿进城入货之时才听说,这‘柳公子’在悦来楼吃喝,悦来楼的小二不小心撒了一些酒水在他的鞋上,他就硬生生打断了小二的一双手,可怜那孩子才十九岁,就落下了残疾。像这种恶行,那柳公子和他那背后的柳家,做了不知有多少,咱这凉州百姓都是对他们又恨又怕。”
一旁的老李听着气愤的一拍桌子:“朗朗乾坤,这官府不管?”
老掌柜忙去安抚老李,生怕店外的刘公子听见,轻声道:“客人勿要生气,若是得罪了这柳公子可没有好果子吃,据说这柳公子的娘舅便是那瑯州知州高廉,可是朝廷的大官儿,这柳公子娘家听说是武林中的一个什么门派,有许多习武之人,咱们这位凉州刺史,不敢得罪高廉,于是便对这柳公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顾萧在一旁听得也是气愤填膺,正要开口说话间,只听得脚店外乒乓作响,哗啦一声,店小二如如同一块破布飞入了脚店之中,店小二直直的飞向店中空桌,桌子被店小二的身躯撞击的碎裂开来,小二被这一脚踢的呕出一口鲜血,躺在地上不停地呻吟。
还是那洪亮的声音,伴随着七八个华服之人踏入店中,这些华服之人,皆身背劲弓,佩箭袋,腰佩短刀,手中还提着些死去的猎物,一看便是习武之人。而在众人的簇拥下,‘柳公子’挂着邪笑踏入店中,柳公子以玉冠束发,身穿黑色锦服腰间悬一双狮玉佩,此刻正用丝卷锦帕捂着口鼻,只露出锦上那深陷的眼窝,和一线下压的眉梢。似是怕闻这店中之味,其中一人冲着在地呻吟的小二喝道:“老子说了,要拆了你这小店,你还出来做什么?”
声音正是之前洪亮嗓门之人,此人是一名腰跨大刀的汉子,一脸的凶相,入店之后还不停地用手中马鞭掸着自己那华贵的靴子,可见适才将小二一角踹入店中的便是此人。
顾萧见几人如此欺压店主,便要起身,老掌柜见顾萧身形单薄,以为是个书生,怕这年轻人吃亏,便伸手按下顾萧,摇头示意,这才颤颤巍巍的走向‘柳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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