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丫头嘴里没一句实话。”何胜君一边啃着羊腿一边挑着眉说:“不过倒是很得老子的心,本来是打算杀了你挖了你这丫头的心给楼晏那小子送回去,现在老子不舍得了。”
九月一听,抬起眼来:“不舍得挖心了?所以打算让我留具全尸?”
何胜君顿时笑了起来:“小丫头,你可知道被你埋起来的尸骨都是什么人?”
“我哪知道?”九月不以为然的将烤好了的肉放到鼻间闻了闻,然后撕下一小块来塞进嘴里,当即被一种满足感包围,一边嚼着肉一边说:“那些尸骨一看就是已经死去很多年了,我对这地方又不熟,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情,根本猜不出来究竟是什么人的尸骨。”
何胜君吃完了一根羊腿后,转头看着那些尸骨,目光幽沉:“他们是几十年前与我患难与共的兄弟。”
“……”九月正在啃着羊腿的动作一顿,回头看向他。
只见何胜君起身走到了坟堆儿的边上,低头看着那小坟堆儿,苍老的白发在背后滑到了肩前,沉声说:“他们陪我回皇都,陪着我被那狗皇帝招安,在我身边辅佐多年,却在最后被狗皇帝挑断手筋脚筋,武功尽废,我叫人护送他们几人出城保命,他们却一路被追赶到了这座荒山上,最后一行人在这山洞中休息时,却因为手脚不能动而活生生的被野兽咬死……”
“狗皇帝知道他们在这山上,曾下令叫人移山,所以这座荒山的四周山体都被刨干净了,站在这里,四周皆是无法上下行走的悬崖,他们的尸骨就始终留在这里。”何胜君一边说一边转眼看向有些愣神的九月:“我当年找到这里的时候,将这山上的野兽都杀了,但因为身中剧毒没有办法停留太久,离开这里后就多年没有再来看过。”
九月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个过程,她没有多说,只低下头将羊腿放下,一声不吭的坐在火堆边。
“这山洞中尸骨数具,你竟然将他们都好好的埋葬在了这里,小丫头,我何胜君活了一辈子也没见过像你是这种小小年纪却有勇有谋更又有着慈悲之心的姑娘,我不杀你,但楼晏阻我复仇之路,多年来在暗中捕捉我的把柄,害得我一辈子的心血尽毁在他手中,这笔帐,我必须找他算回来!”
慈悲之心九月还真是没有,她只是觉得不该霸占别人的地方而己,没料到自己运气好,巧合间做了个好事竟然能直触到何胜君这老头儿内心里的敏感点,俗称不小心戳中了敌人最脆弱的地方。
“复仇有很多种方式啊。”九月刚才一直没说话,这会儿见何胜君一直在看她,她才抬起眼来与那双虽然苍老但是迥然的双眼对视:“既然你不想杀我了,那咱们就什么都好说,何况你这种年纪,做我爷爷都已经差不多,再说了,我是安王世子的未婚妻,你又是皇上的兄长,那我叫你一声爷爷也不过份,咱们爷孙俩就别死啊活啊的了,坐下来好好聊聊,多好。”
“你这臭丫头倒是会得了便宜又卖乖。”何胜君难得的笑了一下,然后继续板着脸走了过来,学着她的样子在火堆边盘腿而坐,看着火上还在拷着的那些肉:“你说复仇有很多种方式?你可懂得什么叫复仇?”
“懂。”九月又往火里添了一些枯柴,一脸散漫的说:“我自小在丞相府中被大夫人和二姐欺凌,府中的嬷嬷也欺负我多年,我甚至半年多前被嬷嬷推到假山上差一点就丧了命,从我出生开始脸上就莫名奇妙的被多画了一块儿胎记,说是为了保我的命,可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有什么样的宿命,从小在欺凌中成长起来的孩子,心中本就有天生的恨意,你说我不懂得什么是复仇,只因为这两个字是在慢慢的成长中根植于血肉之中,而你,也只不过是一个不甘心和一个信念罢了。”
“再说了,要复仇是要动脑子的,你就算是夺了楼家的江山又能怎么样?你终究还是姓何,不姓楼,就算你做了皇帝,你也没有子孙,你做几年后这江山还是会被别人夺去,而你这一世就是个乱民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