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难得今日众将士和文武百官齐聚一堂,再有各国使臣同殿为哀家贺寿,哀家自是心中欣喜,可这数年来几个皇子间的纷争不断,几度扯上哀家的何氏宗戚,那么哀家即日就在此当着众卿家的面将此事好好论断出个所以然来。”太后双目炯然忽然扫向那坐回到了位置上脸色有所收敛的太子,再又看了看暗暗皱眉有些不悦的皇帝,然后冷冷的转眼,直视向大殿正中的晟王楼晏。
“老十六,哀家知道你这些年远居漠北,不仅严守边关保一方百姓安泰,亦是修身养性从未干涉皇城之事,皇帝接连给你发了十几道圣旨你才不得不在今年动身回朝,而今又逢哀家八十寿辰,哀家在有生之年还能看见你回来,已是万分知足。”
太后的声音缓慢低沉,却是极有威慑力,如今皇帝之所以与太后暗中较近,正是因为太后身后的何氏宗亲支持平王一党更又独霸专权,整个元恒皇朝有一半的权势都被太后所掌,而此时,大殿中鸦雀无声,连乐声都已停止。
楼晏却只是徐徐缓缓的扬了扬嘴角,对太后以着晚辈的角度恭敬的作了个揖,轻声道:“太后言重了,孙儿既掌我元恒皇朝数十万兵马,留在漠北平定北地镇守北关本就是份内之责。”
太后定定的看着他:“你这孩子自小乖巧孝顺,哀家亦是知道你心中所苦与心中所忧,若非良贵妃数月前便抱病在身,书信劝你回朝,你至今仍不会离开漠北,而皇帝你……”
太后忽然转眼看向正默然无声的皇帝,似是一个严厉的母亲一般的冷声道:“在位这数十年,若说丰功伟绩也不算少,可偏偏年纪越大疑心越重,一个平王一个太子在你的面前就已经乱成了这般模样,老十六在北关那些年,浴血奋战数十场,好不容易终于肯班师回朝,就这么直接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儿上,你不体恤老十六这多年来在漠北的风霜苦雨,一味只护着你那个由前皇后所生的宝贝太子和皇长孙,如今炸药一事本就是疑点重重,你却是连过问都不曾有过一句,便已对老十六这般疏冷和不信任!”
听见太后这话,安静的坐在桌后的九月不禁有些怀疑了。
太后不是一直向着平王的么?不是也一样想要争夺兵权?此时这么替楼晏说话是怎么一回事?
正想着,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楼辞远手中小小的茶杯正在他手中轻轻慢慢的转啊转,不禁一顿,转眼看了一眼楼辞远,见他目色清澄的淡看着这一幕,看不出他和安王究竟想要支持谁,但见楼辞远这安静的慢慢的把玩着茶杯的姿势,莫名的觉得……这是一种看戏的姿态。
再垂下眼时,那茶杯已被安静的放下,她顿了顿,便没再看,而是抬眼看向楼晏,他此时站在前面,她在这里看不见他的表情,唯一能看得见的是他始终脊背挺直,只是望去一眼便使人几乎移不开视线。
皇帝忽然放下手中的杯子,笑了笑:“今日是太后的寿宴,朕与太后平日本就是母慈子孝的典范,而今日无论太后说什么做什么,朕自然都要悉心听得,可是……”皇帝的嘴角冷冷一勾:“母后,且不说太子这许多年在朝中的功绩如何,自是不需要朕去维护,就只谈老十六的这件事,朕可从未对老十六怀疑过什么,依太后之言,三日前那皇都城门外的景象,难不成还能是朕派人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