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苏衿之这番撒娇,却又甜的让苏升平笑了起来:“哦?衿之喜欢水榭?这些年为父倒是没听你说起过。”
苏衿之还未开口应答,九月便笑言:“既然二姐喜欢水榭的话,那我们母女三人便自觉一点,今天晚上就搬出来,回我的小院子里去,虽然我们母女三个住在一起挤是挤了结,但起码不会因为终于换到了个舒服的地方就被人羡慕。这些年我们也都寒碜惯了,能好好活着就已经很满足,爹爹还是把水榭给二姐算了。”
苏衿之本是想借着她们住进水榭的事情来让苏升平将此事做罢,不要再提及,并且她们母女三人能住到水榭里去已经算是苏升平天大的恩赐,实在没必要再对她们有什么愧疚之心。
可九月这瞬间转变的话锋却是让苏衿之脸上的笑空僵了僵,转过眼去:“四妹,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没说这是二姐的意思。”九月笑的弯起了眉眼,看着那眼露惊异色的苏衿之:“我毕竟只是个庶出的女儿,怎敢住到水榭那样的地方去,我娘又是一身病体,只怕会污了水榭那样好的环境。”
“我……”
苏衿之正要解释,苏升平已开口打断:“好了,月儿你现今实在是伶牙俐齿,为父已是说不过你,还有衿之,你也少说几句,那水榭只不过是够宽敞,正适合她们母女三人同住,你若是喜欢,便等你嫁去了太子府后,让皇长孙为你安排一间依水而立的独院。”
苏衿之生生的忍下了到了嘴边的委屈和诸多解释,只能点点头:“爹爹教训的是,是衿之多言,不该说这些话害得四妹误会了。”
九月始终都知道苏升平不是真的糊涂,他只是过于溺爱苏衿之这个心思灵巧的女儿。昨夜在明月院的屋檐上听见他对慕清莲说的那些话时,更是确信这丞相府中上上下下都是人精,没有一个傻的。
而今日苏升平是第一次去站在九月的角度说话,难得的说了苏衿之一句,再又听见苏衿之这么一句听起来懂事却实际委屈的话,苏升平脸上的淡笑已经有些牵强。
而这时的九月突然很理解赫连锦枝的只退不进,这十几年的不争不问。那不过是被年轻时所谓的爱情烧的只剩下残骸的人,不论是她曾经真心实意的付出与之相爱,或者是这十四年的隐忍疏退,亲眼看着这深深宅院中的明争暗斗,最后被时光推到众叛亲离的位置,任是谁这样深刻入骨的爱过,都会发现再也没有能力去爱,再也没有心力去争。
而九月正是因为不爱这府中的任何人,所以才会卯足了力气去争,去抢,去将这苏九月所有受过的委屈和负累一样一样的夺回和抚平。
但其实苏升平真的很可笑,无论是对于慕清莲还是对赫连锦枝,再或者是对霜染,没有一个是公平的。
而他对自己的儿女们,对于苏衿之的疼爱却大都源自于苏衿之多才多艺又懂事又貌美,而对于苏九月的冷漠,不仅仅是因为赫连锦枝的关系,更多的,是因为这个女儿向来懦弱无能,更双带着一个丑到让人不忍直视的胎记。
苏衿之仗着自己这许多的优点在这丞相府中犹如独霸这一方天下般的尊贵,像是一道光芒习惯被人仰视被人小心的呵护疼爱,而当苏升平第一次对这个向来宠爱着的宝贝女儿说了一句并不算严重的贴近于指责的话时,苏衿之的骄傲受了些轻微的打击,苏升平也会因为这样的破例而暗暗直觉自己近来像是一直在无形中被什么人推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