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黯淡地眼神忽然变得冷冽起来:“讲!”
太医打开了刚才做好记录的册子,一板一眼地说:“回皇上,经过臣的检查,程可信身上的伤三十七处,其中大部分都集中在头部。其余分部在四肢。头部的伤有三十一处,全部为撞伤,有些伤是重叠的,就是这个地方撞过一次,接着又撞了第二次,第三次,许多地方伤口深可见骨。
赵元听着,有些难过地闭上了眼睛。
太医并没有发觉皇上的这个细微动作,还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四肢上分部着六处伤,多是抓伤,伤口并不深,与头部的伤口比起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臣以为,是程可信身上的冻疮瘙痒,他自己抓挠所致。”
“致命伤出现在头部的额头上方,由于撞击过猛直接撞碎了颅骨,碎骨进入大脑造成大出血死亡。”
赵元缓缓睁开了眼睛,声音阴郁又低哑:“疯癫之人本就有异于常人之举,程可信的死哪里蹊跷了?”
“疯癫之人是常做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自残的情况也常有发生,但是多是全身各处都有伤,并不会只是大量集中在头部。况且,疯癫之人虽然语无伦次,举止古怪,但都是知道痛的,并不会失去疼痛的感觉。可是从程可信的伤口来看,他伤口被撞开一次后,又被接着被撞了两三次,疼痛感会加倍,这样巨大的疼痛感之下,他应该昏厥,可是他没有。”
赵元与周围的一众侍卫都被太医的推论给惊呆了。侍卫队长沉不住气,脱口而出:“难道他已不知道疼了?”
太医点了下头,可是神情却显得更加严肃起来:“其实这并不是最重要,最重要的是,他为什么要不停地撞头?”
众人听得背后都有些发毛,只有赵元显得若有所思。
“一般人撞击的时候会有种巨大的冲击感,这种冲击感会暂时地掩盖其他一些刺激的感觉,比如瘙痒。”太医十分认真细致地分析着:“可是瘙痒一般会发生在皮肤上,而程可信在不断地撞击着头部,可见他瘙痒的地方是脑袋上无法抓挠的地方,比如,脑仁里。正因为这样,他为了压制大脑里难耐的瘙痒就选择一次又一次地撞击囚车,直至头颅破裂而死。”
“这些都不是一个普通的疯癫之人应有的举动,所以臣以为,程可信可能患有其他疾病或者被人下了毒。”太医郑重其事地说出了结论。
众人皆显得愕然。
“朕也曾这样怀疑过。太医做了这么细致的检查,朕就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南疆曾出现过一种毒蛊叫“笑鬼”,据说被下了毒蛊的人都会感到身体的某一个部分极为瘙痒。而且中了这种毒蛊人痛感会消失,只会不停地被这个部分的瘙痒折磨。结果就是中毒蛊之人直到把瘙痒的部分挠得全部剩下白骨时,这种要命的感觉才能消失。”
“看来程可信就是中了这种毒蛊,而且下毒药之人给他用了最大的药量,让他直接赔上了性命。”
侍卫队长虽然对于程可信昨天舔自己的举动耿耿于怀,可是听了皇上的话,心里也着实觉得不得劲,毕竟曾是当朝一品,威风凛凛,最后竟然被人害成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真是令人扼腕。
“是谁这样狠毒?”侍卫队长愤愤地说:“他本就犯了死罪,回到京城难逃一死,何必这样多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