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殿中,刘福全跪在阶下,连连磕头道:“老奴昏聩无能,耽误了皇上的大事,自请死罪。”
赵元提笔批着案上的折子,沉声道:“你先起来吧。”
待他合上折子,眼中的神情看不出喜怒,只是平淡地说:“本来此事只是朕的一个猜测,但经这么一闹,却似坐实了一般,朕倒不能等闲视之了。”
刘福全缓缓抬起道:“皇上的意思是?”
“此事若是有人刻意为之,那情况就严重了。他们能抢在朕之前得到消息,放火烧了驿馆,这就表明了他们想要杀人灭口,断了线索。却不成想,反倒欲盖弥彰,证实了朕心里的疑惑。既然这样不如顺藤摸瓜,就顺着这条线索寻找下去。”赵元眼角眉梢无一不透着森森的严峻。
“皇上……”刘福全犹豫了一下,从怀里掏了了一方只有巴掌大的有些焦糊的破布,双手呈给了赵元:“老奴在驿馆灭了火后带人进去查看。这外驿馆似是被人泼了易燃的东西,短短一个时辰竟然被烧了个精光,但是天可怜见,老奴在一个断壁之下发现了一个女子的尸体,其他地方都已烧焦无法辨认,只有身下压着一块地方还有这样一块破布。老奴看这布上绣的正是栀子花,于是就留了个心眼放在身上。因为此物晦气,再加上又很小,所以不敢马上呈给皇上,怕有污圣目。”
赵元气得一点他:“你也当差多年了,朕什么时候在乎这种虚头巴脑的东西?”说完,赵元一把接过这块破布,越看脸色越阴沉。
“虽然这块布料极小,但也朕也能看出这件衣服上的确有允央的手笔。”说到这里,赵元忽然沉吟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中已隐隐带着有些颤抖的喑哑:“她还活着,这是她在告诉朕,她要朕去找她。”
刘福全深吸了一口气,说实话,他还不能相信敛贵妃能在那样滔天的洪水中存活下来。于是他试探地问:“那老奴便传话下去,在全城彻查所有裁缝铺子与绣坊。”
赵元点了下头:“好,速速去办!”
刘福全刚要告退,又被赵元叫住了:“不仅要彻查裁缝铺子与绣坊,还要将市面所有买卖的字画一一检验,若是有像敛贵妃手笔的一律买回宫来。”
刘福全点头道:“老奴遵旨。”
刘福全走后,赵元再也坐不住了,在宣德殿里来回度着步。虽然此时已快破晓,赵元一夜没睡却毫无倦意。他眼中已有血丝,神情却有无尽的欣喜,满怀期待地看着那如同影青瓷插瓶边缘般清透泛着润白光芒的天边。
“允央,你在哪里?你一向养尊处优,何时受过民普通百姓的困苦,真不知这几个月你是怎么过来的,吃不吃得饱,穿不穿得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