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如像现在这样,想送东西便趁人少送过来,免了那些不怀好意,暗地里紧盯着淇奥宫的人又借此来兴风作浪。”
“我们这里便罢了,本宫已是贵妃,又怀有身孕,别人纵然是一百个看不惯,也不敢轻举妄动。曾兰宫就不一样了,谢容华在宫中无依无靠,备受冷落。连宫人都常常会克扣她衣食用度。”
“在这种情形下,她如何能不小心谨慎呢?她这么做不仅为本宫免了许多麻烦,对她而言也是最好的自保手段。谁会注意一个几乎被遗忘的人呢?”
饮绿听罢赞同地说:“别的事情奴婢不敢妄下结论,但谢容华有一点,奴婢却是极为佩服的。”
允央在旁边笑着打断她说:“你说的可是谢容华的绣功?从这一点上来看,别说是你,就是御绣坊的人,多半都难比得上。”
“娘娘说的是。只是除了绣功还有一点——那就是谢容华非常懂得进退,一时我们这里风光了,也不见她上来沾光献媚,而后您被王充北软禁时,她却非常勇敢地跑过来救了我们全宫的人。”
“可是救便是救了,她也没有再提过这件事,就像从没发生过一样。恐怕现在汉阳宫里还有许多人不知道她曾出手搭救过贵妃娘娘。”
允央也是颇有感触地说:“都道是本宫处处在照拂谢容华,实则却是谢容华在照拂本宫。入汉阳宫来,能遇到这样一位知已也是幸运之至,只怕日后,本宫要仰仗她的地方还有很多呢!”
随纨在旁听着有些不服气地说:“娘娘您已是贵妃了,又怀有皇子,能和曾兰宫交往已谢容华的福气,怎会有事要仰仗于她?您太自谦了。”
允央笑着摇了摇头,没再说话,只是随手打开了绮罗送来的锦盒,里面放着一件莲灰色的撒金素缎两当。
两当是一种类似无袖背心的衣服,它共分为前后两片,在肩膀处用丝带连接起来,因为松紧可调,所以穿着起来贴身舒适。
允央用手抚摸着两当,感觉这是件夹衣,里面还蓄了薄薄一层丝棉,手感更加柔软与温暖。更让人眼前一亮的是两当的下摆,缀着一排镶金丝的脂玉含藻鱼坠。这些坠子不大,但是缀得很细密均匀,少说也有七八十个。
用手一碰,玉鱼儿互相碰撞,发出好听的“叮咚叮咚”声,像有山泉潺潺而来。
允央信手拈起一只玉鱼儿仔细一看,发现它除了与衣服联接处有为金线留下孔眼外,在玉鱼儿不显的地方还留有一个孔眼。
看着这个情景,允央放下玉鱼儿,轻轻叹了口气。
饮绿正痴痴地看着两当上用五色素丝绒线绣得荷塘鸳鸯,嘴里叹道:“苏绣用的彩线就算是细的了,一般也是一根线辟成两绒,手再巧些的能辟个五六绒。”
“看谢容华这线,只怕比婴儿的发丝还要细得多,看样子少说一根线都被辟了七八绒,真真是天赐的巧手。哪天一定要当面请教她这种辟绒的密法,如何能辟得这么细而不断呢?”
她正说得兴高彩烈,忽然耳边听到允央的叹息声。饮绿忙回头关切地问:“娘娘为何不高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