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宝钗见喜的日子,他自然不可能提上裤子一走了之,当然也不可能不顾及黛玉的小情绪。
黛玉罥烟眉之下的星眸转将过来,讶异问道:“珩大哥,宝姐姐真的歇下了。”
“她刚才是有些累了,然后就睡下了,正准备歇着呢,你就来了。”贾珩面色平静,徐徐说道。
黛玉还是个小女孩儿,不通男女之事,虽然得他教导了多次,但还不知真正的风月之事。
黛玉抬起明亮剔透的星眸,妍丽玉颜染起绯色,羞恼道:“那我还坐这喝茶做什么?珩大哥去陪着宝姐姐罢。”
两个人不定在屋里搞什么名堂,她来的真不是时候了。
也不知为何,心头生出一股难以言说的好笑,原本心底的酸涩之意好似没有那么浓郁。
黛玉转眸看向那少年,声音失落说道:“珩大哥多陪陪宝姐姐罢,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贾珩搂着黛玉,在少女耳畔低声说道:“她倒是没有睡着,要不林妹妹去看看你宝姐姐?”
想要钗黛比翼,第一步就要去着两人共处的羞涩之意,否则以后那些幸福时光,自也无从谈起。
黛玉闻听贾珩此言,愣怔原地,竟一时慌了神,一张秀丽白腻的脸蛋儿红若胭脂,连忙说道:“珩大哥,这怎么…怎么行?”
嗯,其实她也有些好奇,珩大哥与宝姐姐在做什么呢?
贾珩笑着打趣道:“你们平常不就是要好的给什么似的?”
说着,拉过黛玉的素手,进得屋内。
而垂下的帘幔之中,宝钗已撑着绵软如泥的身子,借着烛光将那条手帕珍而重之的收起,一条织绣着水仙花的薄薄锦被盖在自家身上,那张白腻如梨花的脸蛋儿娇艳明媚,如一株国色天香的牡丹花。
宝钗原就是雍美大气的脸型,此刻刚为新妇,更添了几分美艳。
“夫君…嗯,颦儿?”宝钗挑开一角帘幔,瞧见贾珩,口中唤着,忽而一眼瞥见贾珩领着黛玉一同过来,怔忪片刻,芳心顿时大羞。
他怎么将颦儿领过来了?这以后她还要怎么见人?
黛玉对上那张艳若桃李的脸蛋儿,心头微惊,不由唤了一声道:“宝姐姐……”
嗯,幸亏没有什么不堪入目的场景,只是,黛玉鼻翼不由动了动,脸颊“腾”地一下子红了起来,只觉身子都酥软了半边儿。
毕竟也是与贾珩腻在一起久了,互相取悦过,不可能真的纯洁如白莲花,隐隐猜到一些,但并不确信。
旋即,星眸嗔恼地看向那少年,道:“珩大哥,你怎么……带我来这儿。”
贾珩看向娇嗔薄怒的少女,轻声道:“你们两个要聊一会儿也好,我这会儿都饿了,让袭人准备一些吃食,我先用着一些。”
其实也没有什么,黛玉将来也有这么一遭儿,如果要和宝钗在一块儿生活,这些都免不了。
一直怄气,暗然神伤怎么办?
黛玉立身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情知如她所想的那样,心底自是羞臊的不行,但又有一丝好奇。
珩大哥除了那些……究竟是怎么欺负着宝姐姐的?
还是宝钗忽而开口,缓解着尴尬的氛围,轻声说道:“颦儿,你先坐在绣墩上,咱们姐妹说着话。”
来日只怕还是要在一张床上伺候着那人的,否则,他大概去着公主府留宿。
黛玉“嗯”了一声,旋即,双手局促不安地在绣墩上落座下来,抬起粲然如虹的星眸,问道:“宝姐姐。”
宝钗心头有着一股羞意翻涌着,但语气尽量维持着状若无事的平静,说道:“许久未见了。”
黛玉罥烟眉微蹙,轻声说道:“珩大哥他和宝姐姐都没有成婚的。”
宝钗抿了抿粉唇,声音略有几许酥糯,羞不自抑说道:“现在宫里赐婚了宗室之女,我和珩大哥成婚……又不知什么时候呢。”
黛玉轻轻叹了一口气,心绪复杂,说道:“宝姐姐这般说也是。”
这会儿竟也没有什么嫉妒之心,一位公主、一位郡主与他喜结连理,婚礼不知多么盛大,她和宝姐姐还能有什么法子呢。
念及此处,少女就有些意兴珊起来。
事实上,如果黛玉吃醋,真的吃不完,纵然吃醋,也不该吃着宝钗的醋,而是吃着帝女和宗室之女的醋。
见得黛玉神色暗然,宝钗连忙柔声说道:“好了,不说这些了,妹妹寻我有什么事儿?”
黛玉星眸闪了闪,道:“也没有什么事儿,原有些心头烦闷,就过来寻姐姐说说话,不想珩大哥也在这里,原是我来的不巧了。”
其实心底未尝没有一丝在蘅芜苑碰到那人的心思,但谁知两人刚刚在……睡觉。
宝钗玉颜染绯,鬓角的细汗向着颈部而去,轻轻将耳际的一缕秀发捋至耳后,粉腻丰润的脸蛋儿酡红如桃花,轻声说道:“妹妹,再过半个月,珩大哥就要大婚了。”
黛玉玉颜暗然,轻声说道:“我知道。”
她过来就是说着这个事儿。
“对了,珩大哥怎么和宝姐姐说的?”黛玉定了定心神,关切问道。
钗黛两人在贾珩不在家的日子,时常在一块儿说着贴心话。
宝钗玉容微顿,目光渐渐失神,声音略有几许缥缈,说道:“我也没想着什么赐婚不赐婚的,能和珩大哥一辈子在一块儿,平平安安的就是了。”
如果说以往还有着那些荣耀人前的想法,但经刚刚的肌肤相亲,她这辈子跟着他,哪怕是吃糠咽菜也没有什么的。
……
……
韩宅,后院,一座二层阁楼之中,风雨声入耳,雨打芭蕉发出滴答滴答之声。
身穿白色儒衫的中年人,行至窗前,聆听着雨声,眉头紧蹙不展。
颜宏行至近前,忧心忡忡说道:“兄长,贾子玉封为卫国公,权势更盛三分,长此以外,朝堂大权都会为其一手把持。”
韩癀低声道:“卫国公大势已成,东虏一日不灭,卫国公地位一日不可动摇,除非谁能在东虏一事上取代卫国公,或者卫国公生出骄横之心,引得天子猜忌。”
“兄长,卫国公既为外戚,又掌京营,应该将兵权收揽回兵部才是,否则有太阿倒持之险。”颜宏低声说道。
其实这也是大汉朝堂之中,一些朝臣的深切担忧。
韩癀道:“宫里现在对其荣宠正盛,不宜轻举妄动,况且太庙献俘之后,天子威望如日中天,一些事还不至于。”
颜宏道:“兄长,防微杜渐啊,应该让卫国公卸任京营节度副使一职,京营就不应设节度使一职。”
韩癀转过身来,摇了摇头,说道:“如果卸去京营节度使一职,给外臣的观感,就是天子猜忌卫国公,圣上不会如此不智,需得等一个契机。”
颜宏道:“兄长,最近科道言官就准备弹劾卫国公在山西擅操刑戮,残戕商贾士绅,如是以之奏议辞去,逼迫卫国公辞去京营节度使一职,兄长以为如何?”
韩癀道:“山西的商贾是勾结东虏,这才被拿捕,此事在卫国公大胜女真以后,此论难起波澜,至于京营节度使一职,如果卫国公以需掌京营才好对抗东虏为由,宫里只会申斥科道以安抚卫国公。”
现在就不是弹劾的时机。
韩癀看向面上现出思索之色的颜宏,问道:“高仲平到了两江也有两个月,江南士林舆论如何?”
就在年初,原两江总督沉邡革职,调任南京户部,而后的接任者在经过一番博弈以后,由崇平帝指定四川总督高仲平出任两江总督。
而高仲平到了两江以后,用江南官场的话,厉行苛政,其实就是平抑江南豪强劣绅,清查府库钱粮,籍没亏空,两江官员被折腾的苦不堪言。
可以说,在贾珩不在江南的时候,江南依然风起云涌。
高仲平这位雍王手下的能臣,比之贾珩也不遑多让,对江南吏治严肃整顿。
颜宏皱了皱眉,说道:“兄长,高仲平在江南清丈田亩,纠察奸弊,江南百姓苦不堪言,最近金陵都察院的御史已经准备联名弹劾于他。”
韩癀道:“高仲平在江南不会待的太久的。”
高仲平此人向来以能臣干吏自居,如是进京以后,可能会与那卫国公有所争斗。
其实这是一种隐隐的直觉,因为高仲平在过去就是崇平帝身旁的宠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