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三人的座位顺序是贾珩靠在门的位置,甄雪就近而坐,而甄晴在甄雪一旁,以便张罗酒菜,执壶斟酒。
迎着甄氏姐妹的目光注视,贾珩神色自若,徐徐道:“先前王妃托付的事儿,进宫里时候问过,大同、太原那边儿的确有些问题。”
“哦?”甄晴放下茶盅,美眸微凝,一副征询之意。
甄雪微微转过身子,秀眉之下,明眸之中同样见着认真之色。
贾珩道:“北静郡王去了太原、大同,两地镇将都说兵额实缺,近些年并未克扣兵饷,虽有老弱,经过裁汰,已得实额,但朝廷对此言是普遍不信,想来北静郡王不信彼等之言,现在仍是滞留在大同军镇,查察细情。”
他不知北静王是怎么点兵的,当然大概率也不会七八万人列队一个一个清查,那就给镇将弄虚作假的空间。
“宫里是什么意思?父皇可见着不悦?”甄晴一只酥白如雪的藕臂垫在桌子上,目光惊讶地看向对面的少年。
贾珩道:“圣上倒并未说什么。”
想了想,转头看向柔润如水的目光中见着忧色的北静王妃甄雪,低声道:“王妃也不要太过担忧,等再过一段时日,以整军功成为名,将王爷从太原调过来就是了。”
纵然是他去查察,也要麻痹一番大同、太原方面。
甄雪闻言,心头一喜,柔声道:“子钰,我也是这般意思,既然王爷那边儿没有什么进展,还不如回来,但王爷性情也执拗,我一个妇道人家也劝说不了,子钰看能不能劝劝王爷?”
甄晴目光闪了闪,轻笑道:“珩兄弟,可大同、太原方面确实有着问题,军机处也不能视而不见吧?”
“王妃,这个可是军国机要,王妃这般刨根问底?是不是不太妥当?”贾珩看了一眼甄晴,笑意微微地问道。
他不知楚王妃甄晴是什么心思,但心头仍有一些戒备。
甄晴闻言,娇媚、艳冶一如桃蕊的脸蛋儿微变,凤眸流波,似嗔似恼道:“珩兄弟不愿说的就不说,何必吓着我呢?”
略显凌厉的眉眼之间流溢着艳丽的少妇风韵,尤其说话之间,雪山颤颤巍巍,重叠明灭,无疑在这般衣衫单薄、清凉的夏日里撩人心弦。
甄雪也担忧地看向贾珩,攥紧了手帕。
贾珩轻笑了下,说道:“和王妃说笑呢。”
沉吟了下,冷声道:“整军经武事关朝廷大计,绝非彼等心怀鬼胎者可以敷衍塞责,如其不识大体,朝廷另有手段应对,绝不姑息养奸!”
他前往大同、太原军镇,与晋阳长公主说说就是,与楚王妃甄晴就不好说。
甄雪看着对面义正言辞,目光凌厉的少年,美眸闪了闪,不由多看了一眼,连忙垂下美眸,抿了抿粉唇。
这人纵是一身布衣,可这般军国辅臣的气度,仍不减分毫,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洒脱自如,举重若轻。
“也好,珩兄弟为掌国的军机大臣,心头自有决断就好。”甄晴嫣然一笑,乌珠流盼的美眸现出一抹思忖。
说着,看了一眼窗外苍茫四合的夜色,轻笑道:“珩兄弟,天色也不早了,先用着晚饭吧。”
贾珩点了点头,这时候,女官领着两个丫鬟,端来脸盆,伺候着贾珩以及甄晴与甄雪洗了洗手。
众人落座下来,用着菜肴。
“这次珩兄弟出京没少辛苦,我听说珩兄弟在开封还跟那贼寇头子动了手,亲自出手生擒了那高岳?不少惊险吧?”甄晴美眸定定地看向对面的少年,一副带着几分惊奇、崇敬眼神。
说实话,多亏有甄晴在此,否则,如仅仅是不善暖场的甄雪在这儿,气氛又不至如此亲近、自然。
甄雪也看向那布衣少年,声音酥糯、柔软道:“那匪首被押送京城以后,京中不少人都去看,子钰勇武,神京皆知。”
这般一个比她都要小上几岁的少年,不仅善于,文武双全,真是国朝立国百年以来,一等一的俊彦。
当然,这位信少妇只是因为经常读着姐姐所著的《贾珩传》,出于一种看着同龄朋友的感慨,并无他意。
贾珩放下手中的筷子,道:“武将在外难免与敌厮杀,险也不能说险着,不过那高岳持勇行凶,我为京营节帅,自不会坐视。”
“听说那日,高岳连斩官军几将,珩兄弟提刀而出,将其擒落马下,京里都传遍了,珩兄弟勇冠三军,有古之猛将之勇。”甄晴恭维说着,艳丽玉容上笑意如芙蓉荡漾起清波,轻声说道:“我敬珩兄弟一杯。”
说着,提起酒壶,拿过酒盅给贾珩斟了一杯,又给自家妹妹甄雪斟了一杯。
贾珩轻声说道:“过誉了,没有那般神乎其神,敌为强弩之末。”
在两个少妇跟前儿,他也没心思吹嘘自己如何神勇无敌。
甄晴笑了笑,双手举起酒杯,目光秋波盈盈地看向对面的少年,说道:“这一杯,我与妹妹敬珩兄弟在中原以雷霆之势,荡灭贼寇。”
甄晴举起酒盅,当先饮了一口,颇为豪爽的模样,并不忘抬眸看了一眼对面的少年。
“王妃过誉了。”贾珩举起酒盅,放至唇边,轻轻啜了一口。
他其实不大饮酒,而且对楚王妃甄晴,心底隐隐有几分提防,不过见甄晴大口饮酒,应无大碍。
另外一边儿,甄雪也举起酒盅,朝着贾珩敬了一杯。
丽人饱满莹润如玫瑰瓣的粉唇,贴合在酒杯边缘,似乎觉得酒气太烈,下意识先伸出丁香小舌,如小猫一样舔了一口,旋即,连忙喝了一杯,因为动作隐蔽,裙袖遮挡,倒也没人发现,但却有几分说不出的俏皮。
少妇喝酒上脸,一杯酒下肚,一张白腻如雪的脸颊顿时红扑扑的,玫瑰瓣唇瓣,微微吐着酒气,宛如编贝的樱颗牙齿泛着晶莹光芒。
见贾珩只是啜了一口,甄晴心头暗急,笑道:“珩兄弟,这酒莫非不合胃口?”
虽说下的催情之药分量够足,但只是一小口,谁知是不是起着效用?
而且她方才一饮而尽,这人忒有些不爽利了。
贾珩放下酒盅,推辞说道:“王妃见谅,这几天身子不大舒服。”
甄雪闻言,放下酒盅,莹润如水目光见着关切,柔声道:“如是身子不舒服,那就少饮两杯就是了。”
甄晴笑了笑,说道:“珩兄弟,今天我们谁也不劝,就是一杯两杯的,酒至微醺,意态舒畅,也好说话,珩兄弟年轻虽轻,却威严肃重,让人可敬又不可亲呢。”
说着,又给自己倒了一盅。
甄雪听着自家姐姐略有几分“亲昵”的言语,芳心一跳,瞥了一眼甄晴。
贾珩看了一眼给自己续了一杯的甄晴,点了点头道:“王妃说的是。”
其实有些戒心太重了,甄晴这段时日常常寻可卿,倒也不至于有什么坏心思。
甄晴笑了笑,眸中柔光潋滟,说道:“说来,珩兄弟这次在外真的没少累着,我看邸报上说,河南那边儿堤堰比南河都残破,因珩兄弟提前修堤,没有一处决口,反而是南河河堤沿岸,竟是决口了两处,谁是尽心王事的,一目了然。”
提及此事,这位身份尊崇的王妃,也不由感慨,这就是能臣干吏。
“子钰那段时间天天住在河堤上,看着比离京之前清减了许多。”甄雪目光盈盈如水地打量着那少年,忽而接话说道。
贾珩看向对面的甄雪,听着这番话,不知为何,心头就有几分异样,但口中却道:“其实还好,将养一段时日也就好了。”
甄晴看了一眼自家妹妹,心头轻笑了一声,提起酒壶,手指按动机括,又拿过甄雪的酒盅斟上一杯。
而后,甄晴看向那少年,艳冶玉容上见着敬佩之色,说道:“如果没有珩兄弟,不知河南还要出多大的乱子,珩兄弟在河南吃住在堤,真是辛苦的不轻,我和妹妹再敬珩兄弟一杯。”
说着,又是双手举起酒盅,一饮而尽。
她就不信,一杯酒,还能分十次喝完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