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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六章 如事不可为,可谋藩司之任……(1 / 2)

宁国府


贾珩倒没有想到引起天香楼的贾母以及王夫人心里的不舒服。


主要是,贾珩还真不知道送宝玉什么,送笔墨纸砚,宝玉什么时候缺过笔墨纸砚?可以说荣国府中什么好的都紧着给宝玉。


正是盛夏炎炎,如说天热之时,送一把折扇?宝玉不定又拿给谁撕着玩。


送胭脂盒,这不是侮辱人吗?


因此就简单勉励几句,别的就没有送着。


但以贾珩如今之身份和地位,一举一动见着深意,容易被人做着阅读理解。


如是人人都有,惟独宝玉没有,遇上那种凡事喜欢多想一层的,就开始泛起滴咕。


是不是贾珩对宝玉有着一些看法?毕竟曾经训斥宝玉为缸中米虫。


而就连贾政,此刻看着宝玉的目光已经不善起来,心头升起一股怒气,这个不成器的畜生。


其实,还有一些别的缘故,贾政见着贾族一些年轻子弟如贾芸、贾芳、贾菱等人都成了器,而宝玉仍是不见任何长进,为人父母,心底难免有些焦急。


贾珩正举着茶盅,抿了一口,瞥见贾政脸色阴晦,目中冷意涌动,心思电转,就已明白缘故,看向脸色苍白的宝玉,轻声说道:“宝玉,我有一副字要写给你。”


说着,转头吩咐着小厮,准备笔墨纸砚。


不多时,小厮就取来笔墨纸砚。


迎着贾政诧异目光注视下,贾珩笑了笑,解释道:“宝玉在府中什么都不缺,我就写首诗送给宝玉。”


此言一出,贾政心头大喜,这可比刚才的笔墨纸砚、玉佩可要讲究许多,更见几分郑重期许之意。


急声问道:“珩哥儿要给这孽……孽障写着诗?”


终究因是祭祖的好日子,到嘴的孽畜改成了孽障。


“嗯。”待摊开宣纸,贾珩提笔书写,只见清隽的行书在条幅宣纸之上行云流水一般清晰现出字迹。


“江河日流注,难挽东波逝。羲和日奔驰,难回鲁阳戈。终日但饱食,冉冉岁月过。此后悔失时,荒耋无如何。浮游水上萍,奄忽霜馀莎。勉旃复勉旃,慎无悲嗟跎。”


这是一首劝学诗,是清代诗人朱经写的一首《惜日》,大意是劝人惜时用功,虽无颜真卿“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那般经典,为人津津乐道。


但幸在新颖,格律工整,意味隽永,众人都未读过,以为专门为宝玉所写。


贾珩放下毛笔,待字迹晾干,目光温和地看向宝玉,劝道:“宝玉以后要好好读书才是,不负你父母还有你姐姐以及族里的期许。”


宝玉闻言,虽觉得贾珩的话不大中听,在贾政的目光逼视下,不敢怠慢,低声应道:“多谢珩大哥赠诗。”


贾珩转头看向贾政,说道:“政老爷,对宝玉也不要太过苛责了,比之以往,宝玉也是大有长进了。”


宝玉比之原着,因为种种缘故,的的确确是前往学堂读书了。


贾政点了点头,见宝玉得了贾珩一首好诗,心头已是喜不自禁,说道:“子玉,你现在回了京,平常也多教导着他才是。”


贾珩轻声说道:“政老爷放心,我对宝玉上心着呢。”


说完,贾珩开始接受着贾族子弟的敬酒。


天香楼,二楼


听着宝玉什么都没有得,贾母不由叹了一口气。


凤姐在一旁笑了笑,开解说道:“老祖宗,宝玉现在是什么都不缺,就缺珩兄弟的勉励和提点,现在不是正好。”


薛姨妈也笑道:“可不是?等宝玉年纪大上一些,就能进学科举。”


经过两人出言开解,贾母心头轻快许多,笑了笑说道:“凤丫头说的是,宝玉他从来是不缺那些,我刚才是在想,宝玉这次没有进学,珩哥儿不定对他失望了。”


是了,宝玉什么没有,什么笔墨纸砚、什么玉佩,家里什么时候短过这些?


珩哥儿肯定知道这一点儿,索性也不送着,只是勉励几句,反而勉励几句,更见亲近,这是不把宝玉当外人。


元春在下首坐着,柳叶细眉之下,晶莹美眸闪了闪,捏着一方手帕。


从里到外都是贾珩形状的丽人,自然不会觉得贾珩是在针对自家弟弟,而是觉得另有深意。


宝钗在不远处坐着,秀眉凝了凝,水润泛光的杏眸闪了闪,将众人神色收入眼底,伸手端起小几上的茶盅,轻轻抿了一口。


就在这时,忽而听着从木质楼梯处传来“蹬蹬”的声音,又一个嬷嬷上了楼梯,说道:“老太太,珩大爷给宝二爷写了一首诗。”


“写了一首诗?”贾母闻言,诧异了下,惊讶说道。


原本正在小声说这话的探春与黛玉两人,对视一眼,两双明亮如星辰的眸子目光粲然,颇为意外。


探春好奇说道:“珩哥哥许久没写着诗了?也不知这次写着什么诗?”


黛玉星眸闪了闪,心头同样也有一些好奇。


湘云甜甜笑道:“珩哥哥忙着外面的事儿,除了写话本,好像许久是没有写着诗了。”


就连秦可卿原本在一旁坐着,闻言,柳叶细眉之下,那双乌珠流盼的美眸中见着几分惊讶之色,夫君写了一首诗?


秦可卿虽不像寻常文青少女对诗词有着痴迷之态,但这会儿也有些新奇。


凤姐见着众人感兴趣,凤眸骨碌碌转了转,笑道:“平儿,你下去看看,赶紧抄上来,让大伙看看是什么诗?”


平儿连忙应了一声,然后下了楼梯,去拿着贾珩写的那首诗去了。


不多时,就将抄录的诗递送上来,天香楼中众人纷纷传阅着。


黛玉凝神看着其上的字迹,阅览而罢,迎着湘云的目光,轻笑说道:“这是一首劝学诗,劝着宝二哥读书呢,情真切切,言语谆谆。”


如同“一畦春韭绿,十里桃花香,盛世无饥馁,何须耕织忙”,黛玉也是能写应制诗的。


而明清之诗一般没有唐诗那种大开大合,瑰丽浪漫,但多清丽脱俗,工于巧思。


其实在文学批评者眼中,除唐诗之外,余诗颇具匠气,因为灿若繁星的唐人已将各种风格与意境的好诗写尽。


正如王国维所言,一代有一代之文学,楚之骚,汉之赋,六代之骈语,宋之词,元之曲,明清小说……


一言以蔽之,合格的精品诗,但离传世名篇的程度还有一些距离,但这恰恰是平常生活中地联诗的水平,动辄抛出一首传世名篇,只会让人觉得突兀。


湘云、探春、宝钗传阅着诗抄,轻声议着,最终兜兜转转落在了在王夫人下首坐着的元春手里。


身着澹黄底色刺绣着牡丹花芯的裙裳,如云秀发上插着一根金翅凤头钗的玉人,柔软玉手轻轻展开卷轴,联娟修眉下,那张丰艳雪腻的脸蛋儿见着恬然与欣喜之态,肌肤莹白粉腻,一掐好似能出水一般。


嗯,丰熟绮丽,雍美华艳的玉人,一颦一笑,已有几分元妃省亲,一观诸金钗才学的既视感。


贾母也看过诗篇,然后递给秦可卿,笑了笑道:“难为珩哥这番费着心思,还给宝玉写了一首劝学诗。”


这下心满意足,可以说,在贾母的心头,宝玉永远都是特殊的一个。


王夫人眼角皱纹中蓄着的冷色,也不由疏澹了几分,手中原本捏着的佛珠,重又轻轻转动起来。


薛姨妈见着贾母以及王夫人面色缓霁的一幕,心思莫名。


一个还是后宅妇人娇惯溺爱的小童,一个已是一言九鼎的军国重臣,前者在寻求着后者的赞同,虽薛姨妈不懂什么叫降维打击,但那种如同天堑的云泥之别,真真切切。


“蟠儿许也说的不错,珩哥儿这等人中龙凤,年轻一代子弟没人能比得上,如是他没有成亲,该有多好,他才多大,怎么就这般着急娶亲呢。”薛姨妈这般想着,不由瞥了一眼正凝神看诗的秦可卿。


及至下午,一众宾客纷纷散去,贾珩也回返后宅,与秦可卿一道儿将贾母等人相送回荣国府,而后想了想,前往元春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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