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一脸的冷硬,别过头去一眼不发。按着他的侍卫立刻在他小腹重重地踢了一脚。
莫言闷哼一声,身体不自觉地弯了下去,额上立时现出冷汗,可还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白莫觞垂眸看着他,思索片刻后,故意扬声说道:“果然是条硬汉子。你不说是吗?那我就让人废了你引以为傲的武功,然后把你吊在渡口,我就不信她们不会去救你。”
莫言横眉立目地瞪着白莫觞,立刻意识到了他故意大声说这段话的目的,正是为了引出可能藏在附近的于静潇和织锦。
白莫觞头颈微转,不见四周有任何动静后,冷哼一声,“来呀,废了他的武功。”
侍卫们应声抽剑,就要挑断莫言的手筋脚筋时。
忽听神像后传来一声呼喊。
“住手!”
白莫觞一下就认出了于静潇的声音,颇有些意外,想不到她竟然一直就躲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这时,谢隆不用白莫觞吩咐,已经快步来到神像后方,可是却在神像边顿住了脚步,随后又举着双手,作出安抚的动作,慢慢地退了回来。
随着他一并移出的,正是于静潇。
她此刻灰头土脸的狼狈不堪,可是脖子上却架着那把锋利无匹的如影匕首,身躯犹在微微颤抖着,看起来情绪十分激动。
白莫觞一见此景,不由色变,“潇潇,你干什么,把匕首放下!”
于静潇抹了抹脸上的灰土,苦涩无奈地笑了一声,“皇上,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按罪,你斩我一百次都不可惜。可是我求你,放我走吧。你也知道,我……我的情况,你就不能仁慈一些,让我在剩下的时间里活得随心所欲一些吗?”
白莫觞眉头紧皱,“你先放下匕首,我们凡事好说。”
于静潇摇头,“不,除非你现在就放我和莫言离开。”
白莫觞面色一阵阴沉,“你已是朕有名在册的选侍,怎么能再离开皇宫!你连身份名节,都不要了吗?你这是要置朕的颜面于何地!”
于静潇咬了咬牙,一脸决然地道:“皇上,您要么放我走,要么……让我死。”
白莫觞面色一白,胸口似乎被人重重擂了一拳,身形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你,你竟然宁死,也不愿意跟我回宫!”
于静潇一言不发,只是倔强地迎视着他。
在她那句话出口时,她和他之间,便算是彻底地了结了……
白莫觞注视了她良久,随即凄然冷笑,“好,好!你要走!就随你!不过你既然曾是朕的女人,即便只是个选侍,日后也不能另行再嫁!若是让朕知道,白煦日后胆敢娶你。那就是对天子威严的辱没!不臣之心的表现!他娶你之日,就是朕发兵西北之时!”言罢,冷喝一声,“放了他们!回京!”
白莫觞头也不回地愤然离去后,于静潇终于支撑不住,跌坐到了地上。
莫言连忙将她扶住,“郡主!”
于静潇只觉浑身脱力,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然而更让她心寒的,却是白莫觞的话。
他明知道,自己的寿元已不足三年,最盼望得不过是能嫁给白煦,与他做一对名正言顺的夫妻,恩恩爱爱地共度几年的光阴。
白莫觞却以白煦的安危相要挟!这叫她情何以堪啊!
他好狠,好狠的心……
可是于静潇却又恨不起来,怒不起来,因为归根到底,还是自己亏欠了对方的……从自己最早迫于形势戴上了他送的那支荷花簪子,这一场情债,便注定自己是负债人……
……
白莫觞领人离去不久,织锦便又寻了回来,见到失魂落魄的于静潇和狼狈不堪的莫言后,吓了一跳。
莫言将她拉到一边,低声地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织锦也是闻言色变,颇有些痛惜地看着于静潇。
于静潇叹了一声,要他二人立誓,今天这事儿绝对不能告诉白煦。
若是让白煦知道,白莫觞以他二人的婚事相要挟,不知道他会做何反应。
莫言和织锦相视一眼,唯有点头答允。
于静潇虽然嘴上没说,但他二人心里却清楚,于静潇定是打定主意,不会嫁给白煦了……
现在,他们虽不用再担心白莫觞的追捕,可是为了以防万一,防备再发生什么变数,于静潇三人还是决定借道晋国,绕路去西北。只是现在,他们可以名正言顺地搭乘官方渡船了。
不过相较于刚刚逃出京城时的雀跃与满怀期待,于静潇现在的心情已经沉入了最深沉的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