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大多数人还抱着这种想法的时候，宁孑再次开口了。
“但其实我并不是想要抱怨。而是很显然，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看懂我上传的算法跟这段源代码。正如我之前说的，它的功能远不止防御ddos算法，或者智能判断恶意爬虫软件那么简单。正如大家了解的，其本身就是一个极为智能算法的雏形。比如它能自主判断出恶意攻击跟正常访问的区别，并对恶意攻击进行访问限制。”
“今天的报告会还剩五十分钟，我只能挑其中一些比较重要的功能给大家进行展示跟讲解。所以我挑选的也是跟数学方法强相关的一些东西。属于一些新的数学技巧类范畴。那么在这里我首先要向大家展示的是一个关于数学结构的命题……”
伴随着宁孑的讲解，屏幕也开始变动，最原始的湍流算法源代码再次被调了出来。
台下一众数学家则开始沉默了。
湍流算法的源代码在论坛上放了一年了，宁孑竟然说到目前为止还没人能真正看懂他的源代码？
这是怎样的自信啊？
尤其是那些曾经慕名下载过这段程序的数学家。
现在更是瞠目结舌。
这家伙难道在代码中藏了雷？
当然也有些数学家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甚至还是隐隐开始激动，这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至于台下华夏代表团的成员们，此时表情各异。
湍流算法的事情他们当然都知道，不管是范振华还是卢正月也都表示过可以出面从更高的层面帮宁孑讨个说法，但都被宁孑拒绝了。
谁敢想这个时候宁孑突然提了出来，还是以这种方式。
还有更多通过视频关注这次发布会的人此时的注意力也更为集中了，甚至心头还升起了谜底终于要揭开的畅快感，比如已经决定在华夏体大任教的科南·拉马尔……
当然，如果要说谁此时心情最为复杂，大概要属那些在相关公司任职的数学家，又或者代表大型科技公司受邀来参加这次数学家大会的代表们了。
他们当然比任何人都清楚所谓的极致网络安全算法是怎么回事，这个时候心情自然最为忐忑。
然而宁孑并没有关注台下不同人们的情绪，他只是淡定的继续用招牌般没有起伏的语调，开始了他的介绍：“首先我们要从最基本的数学结构说起来。相信大家对于驻波方程、傅里叶变换这些最基础的数学概念都特别熟悉。但我相信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会利用这些方程，对编程的结构进行一些巧妙的变化，来让我们的程序具备一些奇妙的属性。”
“再说回这段湍流算法的源代码。相信研究过这段源代码的人都知道，湍流算法拒绝ddos攻击的过程是通过拟态一个物理空间，然后对空间内不同的波进行记录跟阐述，并通过傅里叶变换把其中时域的信号变换为频域函数。这些数据混在在程序中，看似都是在为辨别ddos攻击中正常跟非正常的通讯信号。但其实它还有太多冗余的作用。”
“比如，任何人都可以用一个简单的频谱跟时间就能推算出一个余弦信号的频率，幅度以及初相位三个参数，众所周知的是有了这三个参数意味着掌握了这个余弦信号的所有表征。而掌握了这些，我们就能轻而易举的了解使用了测试版湍流算法设备的硬件信息，操作系统已经工作状态，甚至还能使用一个特定函数去改变……”
宁孑发现他突然没法继续说下去了。
因为台下此时已经一片哗然，他坐在台上被那些嘈杂的声音所干扰，甚至让他开始听不清自己说了些什么。
或者用哗然都不足以形容此时台下混乱的状态。
如果一定要细节上表述，卢正月刚刚一直举着的水杯不自觉的全部撒到了前排某位地中海教授的头上，而那位教授第一时间竟然都没反应过来……
范振华则已经跟方旭对视了好几眼，脸上都是惊愕的神色……
坐在最前排的那些世界数学圈大佬已经无法控制住脸上愕然、惊讶还带着一丝不安的表情……
至于多米尼特·邓肯……
这位哈佛交换教授半张着嘴，看着台上的宁孑，已经半晌没有合拢了……
没办法，这个时候大家已经意识到这次报告会有多么特殊了，更意识到当这个消息传遍全球会带来怎样的巨震……
只要还在使用互联网，就知道这一年内搭载了极致网络安全算法，或者湍流算法的设备更换的有多勤。
包括许多教授所供职的学校，研究所，超算中心，都已经更换了相关的设备。
没办法，这算法防御ddos攻击跟恶意爬虫这些能力太强大了。这个世界又特别奇怪，当其他容易被ddos攻击的公司、单位跟企业都更换了能够防御这种攻击的网络设备后。那些无处安放的攻击往往就会选择还没来得及更换的地方。
所以电信运营商，到各种云服务商，再到各大公司、高校，数不尽的订单签了出去就换来这么个玩意儿？！自家的数据现在还保险吗？
当然，哗然不止是因为想到这种事情引发的后果，更关键的是，这特么属于规则外啊……
好吧，也特么不止是属于规则外，更特么操蛋的还是这玩意儿大规模商用，肯定已经经过最为严格的测试，起码很多人都知道有专门的数学家跟计算机学家都对源代码展开过分析……甚至这其中还包括了他们自己，可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这其中藏了如此大的问题？
这尼玛怎么可能？
然而很快哗然就停了下来……
因为台上宁孑虽然因为太过吵闹，停止了说话，但手上的演示却没有停止，他用一种极为简单的方式展示了如何通过刚才介绍的方法，来获得他所需要的数据。
当然，软件都是电脑上早已经准备好的，而且很明显都是宁孑自己写的，目前既然没人发现这些漏洞，自然没人知道这其中的计算过程……
好吧，显然现在不是分心的时候。
当感觉到台下声音终于没那么嘈杂，宁孑也终于开始继续解说。
“好了，刚刚给大家演示的就是湍流算法测试版反馈数据的过程。大家会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我要用到这种结构。正如我的本意，这个测试版本其实就是为了收集反馈数据的。我需要一些错误的数据来保持对湍流算法的更新。上传到论坛上，就是为了能让全世界有能力搭建测试环境的程序员们来帮我找到这些可能出错的反馈数据。”
“当然，也正如我在说明书中强调过的，如果进行商用，一定先使用激活码进行激活。这就是我今天要讲到的重点了，在精巧的数学结构配合下，我们可以通过一组拥有无穷解的方程组，来改变原本源代码的结构，从而让构成这套反馈系统的代码从原始代码中消失，成为正式可以商用的湍流算法版本。”
“那么现在我就为大家演示这整个过程。正如大家所看到的，我此时正在给大家展示的就是湍流算法测试版的源代码，现在我使用一组激活码对其进行激活操作……”
宁孑很自然的解释着，当然在电脑上的操作依然没有停止，很快神奇的一幕就出现了。
当宁孑通过说明书提供的方法，将激活码输入到原始代码中之后，大家便看到这些代码开始自我更新，无数的光点开始在屏幕上不停的退除，很快原本近百万行的代码仅剩下八十多万行。
二十万行代码因为一串激活码而直接失踪。
“正如刚才我所演示的，在这种数学结构之下，一个激活码，就能让代码实现自我智能精简，去除在商业版本上无用的功能。换句话说，这种结构我们可以找到许多的应用场景，比如正版应用的保护，对于一些特殊的重要且需要保密的文件进行防伪版的双层加密，即便被截获解密后没有激活码也可能提供的也是相反的信息……”
宁孑再次被迫停止继续发言。
因为这次台下的反应更大了。
这绝对是世界数学家大会上极为罕见的一幕。
他坐在台上甚至可以看到就在前排已经有许多人开始争吵起来，还有人高举着手，似乎想要提问，还很许多人直接拿出了手机似乎也顾不上时差跟会场纪律了，直接在会议现场拨打起了电话……
到是华夏代表团那边，看上去大家的表现应该缓和了许多，似乎卢老正在跟前排的某个人说着什么，好吧，这些都不重要了。
宁孑最后下意识的看了眼翟秋娴所在的方向，这位女保镖表情看上去还算镇定，这就挺好。
当然现在肯定也没什么大事，否则的话三月会给他预警。
等待了片刻，宁孑还是稍微放大了些声音，对着话筒说道：“众位，你们这是希望这次报告会提前结束吗？如果是的话，我就立刻结束这次报告会，大家都不要耽误对方的时间了，好吗？”
吵闹声终于渐渐停歇了下来，只是所有人看向宁孑的目光再次变得不一样了。
是的，很多人的目光中是真的出现了恐惧的情绪，尤其是在相关科技公司供职的数学家，跟一些科技公司的代表们。
还有一些跟金融行业强相关的数学家……
“谢谢大家，接下来我会尽快结束今天的报告会，留给大家足够的讨论时间。”
“正如刚才我所展示的那些精妙的数学结构，如果有哪些公司只是通过对测试版的湍流算法代码进行一些技术上的改动，然后将之用于商业化运营的话，可能会造成很严重技术问题。”
“不止是因为回馈数据，更重要的是可能会因为一些嘈杂信息而导致整个系统停摆。当然，我想这个世界绝大多数公司都是尊重知识产权的，不会做这种因小失大的事情。”
“另外我要告诉大家的是，目前我的账户里只收到了华夏有为跟华信两家电信网络产品供货公司打入的技术授权款，也就是购买激活码的款项。根据购买激活码的数量显示，目前有为集团生产的产品应该是最多的。在去年一整年里，有为集团购买了破亿个湍流算法的商用激活码。”
宁孑没忘记答应戈东树的事情，顺口帮着有为集团的网络产品重返欧美大陆打了一个免费的广告。当然宁孑也没忘了再踩某些公司一脚。
“所以如果有其他公司宣称能提供类似防御ddos攻击以及恶意爬虫的网络产品，请大家注意鉴别，稍后我会将鉴别方法上传到三月论坛上。如果使用我提供的鉴别方法，导致系统宕机等情况，那就说明对方很可能使用了未经过正式授权的安全算法产品。”
“当然，正如我刚刚说的那样，激活后的湍流算法是一款极为智能算法。它还有着许多其他的未被发掘的功能。这些接下来我也会在三月论坛上重新上传一份正式版本的说明书，供大家来了解。鉴于时间关系，今天的报告会到此为止，提问环节就省去了，我没有更多能回答的了。再见！”
……
当宁孑不等工作人员反应过来，主动取消了提问环节，并从主席台上站了起来，拿起电脑准备离开时，现场终于还是控制不住了。
天知道此时有多少人想要冲到主席台前，大概是有问题想要问个清楚。
但无奈这次大会人太多了，这也直接导致了大会会场内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混乱。
是的，此时没有掌声只有混乱。
站在主席台上的宁孑甚至能清晰的听到无数各种嗓音的“don't leave！”在会场的空气中飘荡，他还能看到许多聪明的人已经从其他出口快速离场大概是想到外面去堵他的路。
这足以说明这些人是多么的热情，当然大概也说明三月的判断没错，这次玩的很大，会很热闹。
没见大会上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了。甚至连负责维持秩序的志愿者跟工作人员都已经有些忙不过来了。
现在宁孑只希望不会出现践踏事件。
对于自己的安全，宁孑倒是并不担心。
毕竟他的贴身保镖翟秋娴是专业的，且已经对可能出现的状况做了预案。
更别提这次并不止是翟秋娴一个人在负责他的安全，而是一个团队。
所以他只是关心的看了一眼多米尼特·邓肯坐的位置。
很显然这家伙非常聪明。
他现在肯定已经明白了为什么今天就要离开，已经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跟身边的简单说了几句话后，已经低着头准备悄咪咪的离场。
想想此时这家伙的情绪大概也很复杂。
如果早知道是这种情况，宁孑觉得他肯定不会在早上讲获奖感言的时候，说那么多废话……
就在宁孑脑子里还转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时，翟秋娴已经快步来到了他的身边，冷冽的声音也在宁孑耳边响起：“跟着我，你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我们直接撤离。”
当然，宁孑知道这冷意不是针对他的。
“我的猫呢？”
“放心吧，带着呢。”
“不等多米尼特了？”
“会有人负责带他去机场的，没几个人会拿他当目标的，你还是先关心自己吧。跟紧我了……”
宁孑感觉他的手直接被女人牵住……
好吧，这下想不跟紧也不行了。
……
华夏，深城。
如果说有哪家相关企业对今天世界数学家大会上宁孑的发言最关注的话，毫无疑问就是有为集团了。
毕竟宁孑在一年前就向戈东树暗示过今天会出大事件，而且是给有为集团的网络设备业务重返欧美市场创造转机的大事件。
所以今天当宁孑的报告会开始时，公司除了在外出差的高管外，剩余的其他高管此时都在会议室里关注着宁孑的这场报告会。
此时，看着视频中大会混乱的场景，会议室内所有人都是一脸的震撼跟狂喜，还有一丝忧虑……
是的，大家此时情绪复杂的很……
身子局中的人才知道宁孑这次报告会点了多大一个火药桶。
虽然有为集团在一年前就做了暂时放弃欧美市场的决定，但公司上下从来没放弃过对友商各项业务布局的了解。
毕竟暂时放弃可不是永远放弃。
所以他们非常清楚目前市场上这些竞争对手的业务覆盖范围……
这颗雷……太大了……
大到许多人已经不敢想后续影响。
是，听起来挺爽，对于有为集团是大利好，但这会一次性几乎把所有国际上的竞争对手直接卷没了，却可能并不是好事。如果不妥善处理，会连带着整个上下游产业链一起来一次大洗牌……
更可怕的是……
就在大家还在思考着那让人想着便觉得头皮发麻的后续影响时，有人开口了：“思科、爱立信股票正在大量被沽出，目前思科已经跌了27%，爱立信跌了32%，等等，整个科技股板块几乎全线飘红了，啊……纳指触发熔断了……”
所有人的目光转向正拿着手机向大家现场播报的戈东树……
嗯，这特么的……意料之中吧？
这种程度的黑天鹅事件。
不熔断才叫可怕。
……
美国，早上十点。
在许多普通股民，甚至许多小公司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几个老牌科技公司股票突然便开始疯狂的被抛售。几乎所有挂着的买单都是瞬间被成交。直到买单扫空之后，越来越多卖单被挂在了交易栏上。
受影响的股票包括了近一年一直保持着极高估值的思科跟爱立信，以及一直很坚挺的谷歌，甚至还有老牌的科技公司波音……
就在所有人还在愣神之际，华尔街日报官网首页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挂上了极具耸人听闻的消息：“极致网络安全算法可能存在极为严重系统安全漏洞！”
超大的字体跟鲜红的颜色，让整个市场情绪突然便不太理智了……
这可是一年来宣传最狠的安全算法，各个基金都在布局这片蓝海市场，说好了有数万亿美元的市场在等待这项技术去开发，结果突然曝出极为严重的安全漏洞？
要不要这么吓人？
当然，根本容不得人们不相信……
要知道华尔街日报还没曝出这条消息的时候，这些公司的股票已经开始被甩卖了……
哪些人能更快得知消息，大家心里可都如同明镜一般。
于是市场瞬间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