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寡妇有牛相伴,一时之间,倒也不惧,本来想抽支烟来着,想到自己并非男子,这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不然的话,有烟避避邪亦是不错的。大雨仍旧不断地下着,凄惨旷野,雨雾濛濛,对面尚且不相识,纵使丈夫来了,那怕站在自己面前,想认出来,怕亦不易。
一切在此时看来,皆是不太清楚,纵使平日非常熟悉的自己大田里的那块巨石,在此时看去,亦是朦朦胧胧,时隐时现,给人一种虚无缥缈之感。正是夜半之时,想这日头出来,怕是不太容易,不过这也正好,趁着大雨,好好耕田,到了秋天,这一年之收成定然不错,届时吃什么不香呢?
刘寡妇此时想起丈夫之不肯上大山耕田,想必是不愿意与自己成亲吧,亦是迫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然的话,何至于如此呢?刘寡妇知道自己的丈夫想着其他的女子,不过那女子,因为丈夫之贫穷,出不起天价彩礼,这便不肯,跟着一位富商走了,至今杳无音信,有人说发达了,亦有人说已然不在人世,至于到底如何,恐怕只有天知道。
想到此处,刘寡妇不怪丈夫了,不过这心里不知为何,就是有些委屈,脸上的泪水一度流下来了,与这哗哗的雨水一道,滴落大田,悄然不见。不过这些都不用去想了,当下还是好好把这大田耕好了,把这粮食种得像模像样,如此一来,看丈夫还爱不爱自己,恐怕届时都得往死了爱自己亦未可知。
刘寡妇耕田之技术不怎么行,却亦是过得去,独自上大山耕田,作为妇道人家,此直是令人钦佩之至,不过不知为何,看见一个人打着把红色的雨伞站在不远处,浑身黑衣,背对着自己,一时之间,尚且不知此到底是何许人也。
天上之乌云渐渐多了起来,厚得有如大海,一时之间,再要看清那个打着红色雨伞之女子,只怕是不可能了。不过在这个地方,为何会看到这么个女人呢,平日此地,几乎是空无一人,大白天亦是如此,到了晚上,就更是阴森恐怖,似乎只剩下自己呆在这大山上了。
厚重的乌云滚滚而来,一度不见了那个打着红雨伞的女子,只有当闪电划破夜空之时,这才看得清那个女子站着,背对着自己,似乎想与自己说说话,却什么也不讲,只是这么默默地站着。大雨不断地下着,此时听见不知何处传来阵阵女人的哭声,声音有些耳熟,似乎就是荒村的那个得了肺病的女子,不过她已然是好几年前就去世了,去世那天,刘寡妇尚且去看了看她,算是与之告别吧,却在此时,为何又突然出现在这大山旷野无人之处了呢?
那个女人边哭边咳嗽来着,不过在这大雨声中,不用心听去,尚且闻不到,至于何以会如此哭泣,一时还真的不知道。不过这也不用去管了,反正自己与那肺病女子是亲戚,想必不会来谋害自己吧,这位女子去世那天,自己还去了她的屋子,当时荒村的人们,因为怕传染,纷纷躲避,断不肯去清理这位肺病女子之遗物,最终多亏了刘寡妇,不怕脏,亦不怕传染,硬是把这肺病女子所留下之东西清理得干干净净纤尘不染。
不过这时,这位去世已久之女子,何以要打着一把红伞站在大雨之中呢,莫非是想来为自己作个伴不成,不然的话,何以会站在这大雨之中,背对着自己,不走,亦不靠近呢?刘寡妇此时也无所畏惧,因为丈夫不肯上大山耕田,此时自己已然是到了不想活之地步了,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何至于怕这不干净的物事呢?
刘寡妇这便不管这些,依旧耕着自己的大田来着,不过这牛一时之间,亦不知道到底是发了什么疯,不肯耕田了,那怕是打断了牛鞭子,亦是不肯耕田,却朝着那个打着红雨伞的女子窜去,不时之间,这便到了那女子身边,却已然是什么也没有,不过是谁扎着的一个草人。
刘寡妇这便把自己的牛拉回来了,又呆在这大山上不住地忙碌着,得把这大田耕好了,不然的话,到了明年,想要有收成,此只怕是不成。可是天有不测风云,牛不肯走了,竟然是往大山深处窜去,不时之间,这便已然是不见,刘寡妇放下了犁耙,这便尾随着自己的牛,去了大山深处,此时不把自己的牛找回来,亦可以说是不妥。
……
想到这里,刘寡妇不禁又流出了泪水,真是不该去追自家的那头牛呀,若非是自己去追了那头牛,丈夫亦不至于出事来着。这便深深地责怪着自己,甚且乱打着自己的耳光,因为自己之出错,直接导致丈夫之出事,念及此处,能不令人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