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他在学堂做的一切崇高的宣言,都是在迎接他早就无比期待的堕落瞬间!哈,哈哈哈,”姬稚摇头,尾巴在焦躁的拍地:
“或许他从一开始就当个……痞气的学生,更目无师长,嚣张跋扈些,我还不会这么讨厌他。”
姬稚这么说。
左吴缓缓点头,忽然想起以前姬稚在执法者团队中获得的评价——她太认真,让她的同时间的人缘一直不是很好。
事实上姬稚从来没对她的同事做过什么,出任务时会竭力配合大家,甚至不止一次救下了陷入危机的同伴。工作时也愿意做最简洁有效的沟通。
只是在下班后,姬稚便会斩钉截铁拒绝和同事们的所有交流,不给她打心眼里讨厌的同事任何一点套近乎的机会,拒绝了所有餐宴邀请,谁的面子都不给。
又宁可在安静的小酒馆里过一宿,姬稚也不愿意加入其余骃族组织的任何活动,也屏蔽掉了所有亲戚的“朋友圈”,就只是这样而已。
她便被安上了不近人情,令人厌恶和害怕之类的头衔,被所有人马所疏远。
左吴是知道这一切的,也意识到自己犯了个混蛋至极的错误。他正色,驱散脑袋里所有的不正经,朝姬稚深深点头:“对不起,姬稚,我得向你道歉。”
姬稚一下子有些慌张:“咦?不用,您是我的陛下,您对我做什么都该是对的……”
“如果我说我原本打算把姬压邀请过来,做我们婚礼的嘉宾呢?”左吴说,头压得越来越低,几乎成了传闻中的“土下座”。
人马娘的脸色一僵,却在下一秒明白了左吴为什么要向自己道歉,其神情的僵住只持续了一瞬,在动起时,终于变成了全然的柔和:“这就有待商榷了。”
左吴摇头:“不用商榷,这就是我做的错事,我原本甚至打算让姬压坐到前排来。”
“因为我本来觉得他和你估计是现在世间最后两个骃族了,作为最后的亲人,还互相厌恶,有多可悲?所以用婚礼作为契机来修复你俩的关系,何其美哉。”
“只是现在想想……对不起,我是在替你大度了。”
劝人大度,天打雷噼。替人做主原谅别人,则更是如此。左吴有些庆幸在当下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否则如果真的等到婚礼,姬稚看到姬压居然笑吟吟坐在台下。
那本该有的,她此生最幸福的一瞬美好将注定蒙上阴影。只是彼时的姬稚也只会嘴上不说,强撑笑意走完全部的流程。
现在暴露问题,何其幸运。小小的隔阂都可能酿成再也无法挽回的裂隙。
姬稚也只抿嘴,尾巴却不再焦躁的拍地:“好,我原谅您。”
左吴把头抬起,抬起前的一瞬往自己身下看了眼,有些遗憾今天的兴致被这样打断。
只是没想到姬稚话锋陡然一转:“只是现在,我还是想要您把姬压邀请来……当然,让他坐前排来就免了。”
左吴疑惑:“为什么?”
只见姬稚一下子挺起了她衣衫不整的伟大胸膛,眉宇间被满满的自豪填满:
“姬压和我其他的亲戚,以前总是背地里说我‘独’,也咒过我肯定会孤老一生,我会因为他们口中的‘认真’而把所有接近我的人吓跑,我不会得到什么幸福云云。”
“他们甚至不愿意真的背着我谈论这些,不怕我听见,因为这是他们所认定的事实。”
“但现在,我有机会了,有机会证明他们大错特错!姬压或者给了我这个机会,我怎么能不抓住?陛下您希望屠龙来报复燎原对你的看法,我也和您一样!我也想报复他们的短视……噗嗤。”
姬稚大起胆子,点了下左吴的鼻尖:“我还知道,我报复姬压的理由,比我的陛下报复燎原的理由充分得多呢……因为我是真的好幸福。”
左吴眨眼,只看见姬稚的笑是从内到外的红透,如此诱人。
抓住姬稚的指尖,左吴把这指尖放在脸的旁边:“把姬压邀请来,可能整个婚礼的流程都要有变化了。没准会多点你们骃族的习俗呢?”
“可我们骃族的婚姻习俗麻烦得紧。”姬稚别开视线。
左吴耸肩:“比如?”
“比如第一步需要省亲,要写拜帖,怎么麻烦怎么来,”姬稚回忆着只在小时候见过的长辈的宴席:“然后新修房屋,合并草场,弄能容得下两名人马胡闹的家具,真的很繁琐!更关键的……”
姬稚别开了视线的眼睛没再回到左吴脸上了。
左吴更是好奇:“更关键的是什么?”
“……是双方新人,从开始准备婚礼,到最后的夜晚前,就不可以再见面了,”姬稚抿嘴,唯有头顶的两只耳朵还在朝左吴的方向探:“更别说在婚前就和你……和你这样。所以从一开始我们就没有遵循骃族传统的余地。”
左吴却摇头:“我倒觉得还为时不晚。”
姬稚的脸忽然沉下,把自己被左吴捏在手里的指尖夺回,整理了下胸口前的衣裳:“那我走?”
左吴正色:“一切为了传统。”
坐在地上的马儿起身时,四只蹄子的交错和撑起它们硕大的身躯总是有种独特的韵律,姬稚也不例外。四蹄翻飞,她有些不愉的起立,狠狠瞪了左吴一眼,想背对左吴离开。
可下一秒。
她只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往前一步,是因为自己的尾巴被左吴捏在了手里。
左吴咂舌:“可我觉得,打破你们自古以来的传统才是最为刺激,你说是吧,姬稚?”
姬稚的蹄子轻踏,还在尝试离开往前:“我现在觉得骃族传统神圣无比不可打破了。我为了违反它深深忏悔,我是坏孩子。”
“所以,你不如赶紧想想怎么从姬压这位重量级嘉宾嘴里,撬出他和镜弗到底有什么关系……呀!”
左吴根本没听,只是模彷着姬稚刚才的粗暴,一把将她的尾巴扯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