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兔子不吃窝边草。
俱乐部里的姑娘们长得好,可再动了心也不能在这找。
尤其是裴培和欧欣她们,当初是跟着黄干一起来俱乐部玩。
她们相中了这里的环境,也被娄姐相中了她们的长相和身份。
所以来这边玩的时间多了,就留在了这里干服务员。
娄姐当然清楚她们的身份和未来,所以本就没想着长留她们。
只是俱乐部草创,很多项目都是需要保密的,一般人还真服务不来这些会员们,怕出了乱子。
倒不是说会员们动手动脚,有非分之想,而是怕一般人家的小姑娘来了这里,对会员有非分之想。
别觉得这个时候的人都淳朴,淳朴的只是大部分。
董文学那样有家有口的还掉进温柔的陷阱里了呢。
好虎架不住群狼,好女防不住涩狼,啥事都怕琢磨。
用欧欣和裴培这些姑娘,就是看中了她们的出身好,素质高,父母都是干部,不会胡说乱想。
一年的时间,欧欣和裴培她们在这里工作的很好,帮助娄晓娥和于丽完成了管理的过渡。
在业务上,都能单独撑起一片天,尤其是正式运营以后,带教新招的服务员,管理各个部门。
新招的服务员并不都是欧欣这样的出身,也有通过赵老四的关心进来的,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胆小、怯弱、不敢说话,尤其是听见的和看见的,知道了这里的会员都是什么身份以后。
要不是裴培和欧欣几人帮忙,还真就用这些人打不开手。
人是黄干和马俊他们领来的,裴培和欧欣她们对黄干等人自然是更加亲近的,比以前更亲近。
以前欧欣和裴培她们仅仅是大院里区别于淘小子的大丫头。
不是所有干部家的孩子一毕业就有工作,也不是所有的毕业生都能在适龄期内找到心仪的工作。
欧欣家里给安排去了商场当售货员,可她自己受不了那个苦。
再加上那个时候四个清理整顿工作开始了,她们的父母或多或少的都受到了影响。
或是忙于工作,或是调离了京城,对这些姑娘的管束就力所不及了,也就有了她们流连于四九城各处玩乐,没心没肺的样子。
这四九城再大、再好玩,也有玩累的时候,骑车子逛公园已经不流行、不高级了,她们要玩更刺激、更高级的。
所以,当苏雨借着远房堂姐的关系认识了黄干这个姐夫后,一有时间便叫着小姐妹们跟着他去玩。
黄干,年轻有为,最喜欢玩耍热闹的年纪,有一群小妹妹崇拜和恭维他,那自然是人来疯的。
只要有哥们儿之间的聚会和热闹,必然是要叫上苏雨她们的。
无论是酒场还是舞蹈,对于苏雨她们这样涉世未深的大姑娘们,吸引力可比逛公园大多了。
尤其是接触了黄干他们这些“成功”的大哥哥们之后,再看那些淘小子,就有种看不上的感觉了。
久而久之,苏雨、欧欣、裴培这些姑娘们,有黄干依靠着,便脱离了大院那种无聊的圈子,走到了更高一级的社交圈子里。
因为大家都是一个出身,甚至都能住一个大院的,彼此之间信任,更不会有那种情况发生。
所以欧欣的父母也不会太过于约束了她们,也就有了裴培跟黄干越走越近,乃至是暗生情愫那种。
结交年轻有为的大哥,让她们面对同龄人或者以前的同学和小伙伴们更有了优越感,对大哥们自然是更加的依赖和崇拜。
这种心理叫什么?
李学武不知道,但从见着裴培和欧欣等人被黄干他们带着来玩,他就知道这些姑娘们早早晚晚的。
常言道:兔子不吃窝边草。
常言又道:窝边有草何必满山跑,近水楼台先得月岂不是更好?
甭管是不是正经人,见天的被人围着、夸着、崇拜着,谁都受不住,沦陷是早早晚晚的。
后世有一个词用在这里虽然不是很恰当,但出奇的合适。
围猎。
这个词可以形容是抱有恶意目的的恭维和陷害,但也可以形容以个人感情生活为目的的崇拜。
别说黄干这样的人长时间被裴培和欧欣她们夸赞着、崇拜着会生出傲慢自得之心,就是再伟岸的人也会有这种时候,毕竟是人嘛。
裴培为啥能抓住黄干的尾巴,逼得他进退失据,惊慌失措。
前段时间黄干甚至想要找李学武帮忙,在城里另置别院。
男人要背着媳妇儿在外面买房安家,你觉得是什么情况?
那当然是想给另外一个姑娘一个家了,这都不用寻思的。
裴培愿意跟他另成一个家吗?
这种事在后世看来不新鲜,在这个年代看,其实也不算新鲜。
你说一个男人只有一个媳妇儿,那你是没见着有两个的。
什么时候都这样,区别在于多少,是否普及到让你听见看见了。
黄干当然没有问裴培愿不愿意跟他在一起,这种事不用问。
只是他没得着机会求李学武帮忙,这房子也没买到手。
为啥不自己买?
开玩笑呢?这种事当然不能自己办,他也是个有脸的人了。
就他这样的,去房管所或者街面上找人买房子,苏幼芳说不定晚上就能知道这件事了。
只能托关系好的,且愿意帮他兜这个底儿的人才行。
就算是马俊他都信不着,唯独李学武,他觉得李学武靠谱。
可惜,或者说庆幸,那天李学武跑掉了,没给他犯错误的机会。
但也给了他仔细思考自己的个人感情生活和家庭的机会。
最后,黄干觉得自己是鬼迷心窍了,裴培都没有明着说跟他,他自己先毛脚了,还想着买房子。
羞愧难当也好,幡然醒悟也罢,并没有照李学武说的那样,让苏幼芳来跟裴培谈这件事。
本就觉得对不起媳妇儿了,还要让媳妇儿帮他擦屁股,更难堪。
对裴培也是一件残忍的事。
所以,他在跟裴培吐露心声,坦白一切之后,来李学武这里疗伤了,他这也算是一种失恋。
李学武对这种心理创伤很有治疗经验,一般都是化(话)疗。
只是话聊的度他还掌握的不是很好,一般会选择以毒攻毒。
尤其是对方中毒太深,情根深种还想祸水东引的时候。
——
“我劝你一句,如果不爱别伤害”黄干一副我是过来人的模样。
他抽了一口名叫寂寞的烟,看着李学武微微摇头感慨道:“对向往美好爱情的姑娘,应保持尊重和距离,让彼此都能体面地退场。”
“哎?你特么怎么有脸跟我说这种话的?”
李学武瞥了他一眼问道:“这特么不是我教给你的吗?”
“屁——这是我的经验教训和总结,今天是分享给你!”
黄干手点了点李学武,提醒道:“我看你正处于迷茫和错误的边缘,这是在拉你一把,不让你一失足成千古恨,懂了吗?”
“我真是谢谢你了啊——!”
李学武撇了撇嘴角,打量着黄干说道:“你比我想象中不要脸的多啊,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我不管,反正我是警告你了,你自己想去吧——”
黄干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在李学武面前丢人呢,他得找补回来。
一边掰着手指头,一边说道:“欧欣、周小白、李白这都是好姑娘,你可不能当陈世美负心汉!”
“等会儿——!”
李学武敲了敲桌子,道:“你说欧欣和周小白,我先告诉你,我们是纯洁的朋友关系,没那个!”
“再一个,你说李白算什么事儿,她跟我有什么关系?”
“瞧!说你是陈世美吧!”
黄干一副你被我抓到了的表情,指着李学武说道:“人家姑娘的喜欢你都视若无睹,负心汉!”
“欲加之罪是吧?”
李学武挑了挑眉毛,道:“黄干,咱们毕业后有多长时间没有对练了,走,咱们练练摔跤去啊?”
“不去,今天心情不好——”
黄干才不傻呢,能给李学武公报私仇的机会?
跟他摔跤,那是摔跤啊,还是挨摔啊,谁傻得给他当沙袋啊。
“你要想揍我就直说”黄干晃着脑袋说道:“可作为朋友,对你所谓的纯洁关系,还是要提醒!”
他挤眉弄眼地指了指李学武说道:“你要真想了,我劝你看看欧欣,那是个好姑娘,千万别动周小白,别到时候闹得满城风雨。”
“谢谢你没有用的提醒”李学武瞥了他一眼,问道:“大周末的,除了找我发牢骚和威胁,还有别的内容吗?没有就滚蛋吧——”
发牢骚和感慨是真的,威胁不是真的,可也有提醒的意思。
当然不是提醒李学武注意个人问题的影响。
黄干自知没有外面彩旗飘飘的能力,可他知道李学武有。
他才不会越界提醒李学武呢,他是在整事儿,想李学武别把这件事说出去,再叫苏幼芳听见了。
明着说自然是不好的,可逮着周小白骑在李学武的大腿上了,就拿这个话来递给李学武呢。
要不怎么说他们这路人心都拐弯抹角呢,为情所困都是活该的。
“怎么?这就想赶我走?”
黄干胳膊肘拄在了办公桌上,看着李学武问道:“去奉城了?”
“都特么回来了,你过得是哪年的旧黄历?”
李学武瞅着他问道:“怎么?你对奉城有什么想法啊?”
“没,我对奉城没想法,但我对即将在奉城大展拳脚的红星厂有想法”黄干叽咕叽咕眼睛,笑着问道:“要在奉城建分厂?”
“你啥意思?有话说有屁放,啥时候这么墨迹了呢?”
李学武挑了挑眉毛问道:“你是有去奉城的想法了,还是有人找到你来,想要办什么事了。”
“黎明厂听过吗?航天工业系统的下属企业。”
黄干用手指敲了敲桌子,道:“他们厂也在搞摩托车生产。”
“原奉天兵工所那个?”
李学武微微皱眉,问道:“不是搞航空涡轮发动机的吗?”
“你们厂还搞食品加工呢!”黄干撇了撇嘴角道:“按照上级的指使,搞小工厂、小学校嘛,搞涡轮发动机的就不能搞摩托车了?”
“能,能,你说他们搞火车我都没意见。”
李学武挑了挑眉毛,问道:“他们怎么找到你这了,又拐着弯儿的来找我是几个意思?”
“我爸的老战友,现在是黎明厂的副厂长。”
黄干轻声解释道:“来京开会,我爸请他来家里吃饭,席间正说到红星厂去了辽东。”
“然后呢?你跟人家吹牛哔了?”李学武吊着眉毛问道:“我特么就是一保卫处副处长,你没跟人家说你认识红星厂的一把手吧?没答应人家办什么事吧?”
“我有那么傻吗?”
黄干抬了抬眉毛,认真地说道:“黎明厂正在搞涡轮发动机,在这一技术上,完全是大拿。”
“你们厂不是也在搞发动机生产和研究嘛,这不是机会嘛——”
“你特么搞错了吧!”
李学武看了他提醒道:“我们那是汽车的发动机,不上天。”
“别拿这个忽悠我啊,我特么看报纸了,也知道黎明厂搞的是航空涡轮喷气发动机。”
他指了指黄干道:“都叫发动机,但完全不是一回事儿,我们那车按上翅膀也飞不起来。”
“可以互通的嘛——!”
黄干点了点桌面,小声说道:“德国的巴伐利亚汽车以前还是生产航空发动机的呢。”
“你有病吧,你拿三十年代的技术类比现在的技术?”
李学武眯起眼睛说道:“你别跟我绕弯子,到底什么情况?”
“摩托车,黎明厂正在搞的摩托车遇到了问题。”
黄干坦白道:“他们用搞航空发动机的思路搞了一款发动机。”
“但是吧,没有可以匹配的摩托车原型,生产压力很大。”
黄干给李学武解释道:“我爸那战友是了解过红星厂正在搞的汽车工业的,尤其是你们的供应链系统,他有点想法,想跟你们谈谈。”
“谈就谈呗,为啥找你来找我啊?”
李学武问道:“是有啥难言之隐,或者有不合规的地方?”
“所属问题,他们是想在辽东见你们了,可不好跟辽东工业提。”
黄干解释道:“辽东工业搭的台子,他们要是上去唱了戏,喧宾夺主不说,真要跟你们谈成了,这面上忒不好看了。”
“所以,他也就借着来家里的机会,跟我提了一嘴。”
“当然了啊,不是我说的咱们关系好,也没提及你在红星厂的身份”黄干怕李学武误会,主动解释道:“是人家自己找来的,知道你的情况。”
“我特么这么有名吗?”
李学武靠坐在了椅子上,问道:“对方是怎么知道我的,又怎么知道你跟我是朋友关系的?”
“不知道,这个对方没说”黄干摊了摊手,道:“毕竟算是我的长辈了,我怎么问啊。”
“还有——”
他指了指李学武提醒道:“你是不是对自己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啊,还当自己是刚刚转业回来的小排长呢?”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少拽词,这件事你办的不对。”
李学武摆了摆手,认真地看着黄干说道:“对方要是还等着你回信呢,就回给他,有合作可以通过正规渠道联系红星厂。”
“红星厂对外合作的大门一直都敞开着,欢迎全国各地工业系统内兄弟单位来做客。”
“什么意思?”
黄干微微一皱眉头,看着李学武问道:“你应该明白对方私下里找来的意思吧?”
“我明白,所以这件事必须这么办。”
李学武眯起眼睛,点了他说道:“别说什么名声,我就是一普通保卫干部,超出我一亩三分地的事,免谈。”
——
周末,俱乐部竟搞起了沙龙。
沙龙这玩意儿是直译词,舶来品,原指法国上层人物住宅中的豪华会客厅。
从17世纪起,巴黎的名人(多半是名媛贵妇)常把客厅变成著名的社交场所。
进出者,多为戏剧家、家、诗人、音乐家、画家、评论家、哲学家和正治家等。
他们志趣相投,聚会一堂,一边呷着饮料,欣赏典雅的音乐,促膝长谈,无拘无束。
后来人们便把这种形式的聚会叫作“沙龙”,并风靡欧美各国文化界,19世纪是它的鼎盛时期。
而十九世纪,正是师夷长技以制夷,中国人睁眼开始看世界的年代。
觉醒的一代去欧洲留学,在学习技术、文化、思想的同时,也把这种交际文化带回了中国。
比较有意思的历史趣事,我们太太的客厅,这个都熟悉。
虽然是反义的嘲讽,但切实反应出了当时知识分子社交的形式。
来到中国以后,沙龙并没有脱胎换骨,而是以符合时代和文化特征的形式留存在了知识分子的日常活动中。
而随着时代的发展和进步,这种社交活动渐渐向下扩张,成为了一种文化特征。
当然,沙龙的主体基础并未随着扩张而发生改变。
一般还是具有较高文化水平,或者一定社会地位的人才能举办或者参加。
村里的农民绝对不会出现在沙龙的现场,更不会举办沙龙。
村间地头上唠嗑打屁当然不算沙龙。
沙龙,还是具有一定的会议性质,主要指规模较小、议题简要、非正式化的,由行业内的优秀个体聚集在一起进行讨论的会议。
一般备有酒水糖茶,或有歌舞表演等活动。
正宗的“沙龙”有如下特点:
1、定期举行;
2、时间为晚上,因为灯光常能造出一种朦胧的、浪漫主义的美感,激起与会者的情趣、谈锋和灵感;
3、人数不多,是个小圈子,通常都是名流;
4、自愿结合,三三两两,话题很广泛,很雅致,自由谈论,各抒己见;
5、一般都有一位美丽的沙龙女主人。
俱乐部里的沙龙有两种,一种是东风俱乐部主办的,参会人员多是俱乐部会员的晚宴沙龙。
在俱乐部的沙龙上,真正具备了以上的五种特点,效果对于举办者和参会者都是有价值的。